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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元]风刀割面(2)

作者: 璨钰 阅读记录

我的那些亲戚虽然复杂,名字奇奇怪怪,但穿越前曾看过几本宅斗小说,记住这些人对我来说并不困难。

只是——如何扮演好一个八岁的萝莉,这是一个问题。阔阔等人不管有心无心,忽略我的异样还好,等到了和林,见了忽必烈,我还能假冒下去吗?唉,那可是忽必烈呀!

每念及此,总是忧愁暗生。

*

傍晚时分,云开雾散。我们一行人停住了脚,搭起了毡包。我的那一顶还多加了几层壁毯,里面炉火烧的极旺。阔阔指挥手下二十多个仆从侍卫埋锅造饭。蒙古人在行程中,吃的是风干的牛肉,喝的是再平常不过的马奶酒。我刚刚病好,厌恶油腥,总是推脱不肯吃饭,独自躺在毡榻上发呆。阿兰坐在我旁边无可奈何。

夜深些时,忽然听到毡包外有人唤我,是个少年的声音。

想到应该是给我送饭的,阿兰没征求我的同意,就过去打起帐幕,引他进来。这个丫头,见我脾气好就开始自作主张了。

少年托着个金碗探身进来,阿兰帮他布好案几。我不好再推脱,直身坐起来,看着他撇撇嘴:“我不想吃牛肉……”

少年蓦然抬头看见我的脸,许是我眼里带着笑意,他的脸竟红了起来,慌忙又将头埋下,慢条斯理地布饭。

身旁的阿兰见状扑哧一笑,揶揄道:“不忽木,大人们都说你虽年纪小,性子却沉稳,怎地今日这般局促?你又不是没见过公主?”

这个年龄和阿兰相仿的少年是忽必烈一个侍卫的儿子,因性情稳重,奉命留下照看我。这时他听了阿兰的话,有些懊恼,却也不理会她,只是低着头,摘下碗盖,双手把碗递给我。

小巧精致的金碗里安静地卧着洁白的奶酪,上面有一层薄薄的蜜汁。我眼睛一亮,接过碗来,笑道:“哪里来的酸酪?路上带的酸酪不都吃光了吗?”

不忽木这才慢慢抬头,不慌不忙地说:“在上个驿站,奴婢存了一些牛奶,想着公主吃不下肉食,便找人做成了酸酪。公主多少吃些才好。”

他语气恳切,虽自称奴婢,却也未见卑微。想到他这样尽心尽意,我心里倒有些过意不去了。

拿羹匙吃了一口,滑滑的奶酪混合着蜜汁味,特别香浓。虽不如后世制作精致,却胜在鲜美。

“哥哥,你有心了。”我谢道。

“奴婢不敢。”他微微低头。

我不禁多瞅了他几眼,据说他是康里人,和蒙古人长得不太一样。皮肤更白些,鼻梁挺直,眼窝很深,由于性情柔和,更显沉静。这似乎跟周围套马的汉子们气场不和。

很快吃完了一碗,我抹了抹嘴,笑道:“哥哥,听说你跟汉人秀才学过文字,明日教我好不好?

他闻言明显一愣,但也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第2章 路途

次日清早,风势渐歇,但大漠里的凛冬,还是寒气逼人,尤其是起来穿衣时,更是浑身冷意。

我坐在毡榻上,面前摆着小小的案几,上面立着一面精致的银镜,镜子边沿镌刻着奇异的花纹,像是从中亚那边传过来的。哦,现在所谓的亚洲大陆,经过蒙古人三次西征,除了南宋、印度等少数地区以外几乎都是蒙古帝国的领土。蒙古铁蹄向西一直踏到欧洲多瑙河,北部囊括西伯利亚。就连伊朗高原那里,前几年也刚刚被六叔旭烈兀攻破占领。这群套马的汉子们就像是一台庞大的战争机器,一刻不停地向外扩张。

“公主今天的气色看着好多了!”我正神游物外,阿兰一句话把我的神识叫了回来。她正用一把小木梳子耐心地给我梳理头发。八岁小女孩的头发又软又柔顺,她打理起来,也是不费力气。

我望着面前的银镜,这才端详起自己的脸。不得不承认,这张有些苍白的小脸此刻看起来确实像一朵娇弱的小白花,如果不说,根本看不出我是一个蒙古人。蒙古人多浑圆脸盘,我的脸又小又瘦,自腮以下就往里收了很多;蒙古人眼睛一般不大,且是细长型的,我的双眼在这小脸上就显得很大,而且瞳孔大的出奇,瞳色很深,许是病弱的缘故,眼神有些涣散,像是罩着一层朦胧的月光;皮肤也比普通蒙古人白皙细腻,应是被父母娇养的缘故。五官精致秀美,只是不知长大了以后会怎样。

阿兰很快为我编好了几条细细的小辫子,它们乖乖地垂在我脑后,又在我额前戴上镶着玛瑙的银质头饰。在宝石光泽的映照下,我的脸多少有些血色了。身上穿着绣着金丝的纳石失做成的蒙古袍,更显得人尊贵华美。

我望着银镜,镜里小公主的眼神安静得让人心惊。

*

匆匆吃过早饭,阔阔又指挥着仆役侍从准备启程。女人们收拾炊具,男人们叠好毡包,放在随行的骆驼身上。看着大家忙活的身影,大漠里的寒气似乎也被驱散了不少,熹微的日光洒下,为人们增添一点微薄的暖意。

阔阔裹着厚重的蒙古袍,把头顶的皮帽使劲儿压了压,双手揣在袖中,看着大家忙碌。他身边站着一位汉人打扮的儒士,年纪大概有五十多岁,并未像蒙古人那样剃婆焦,只是用一块黑色的平角幞头包住头,清癯的身体罩着一身汉式棉袍,显得有些单薄。他大概就是那位窦先生了。

“子清,王爷那边可有了消息?“儒士问道,语气平和。

“有了,昨日王妃派遣的侍从汗庭赶来了,探问公主近况,我顺便问了几句。“阔阔答道。

唔,阔阔竟取了一个汉人的“字“吗?我很是惊讶,但也不多想,继续侧耳探听。好在我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既不会被他们发现,也能听得清楚。

儒士眉头一皱,面色有些严肃,问道:“王爷怎样?他和大汗……”

“王爷王妃当初到汗庭时,蒙哥汗并不在那里。王爷遂安置好王妃王子诸人,自己前往大汗驻跸地觐见去了。王妃说,近日他会与大汗一道返回和林。至于具体情况,王妃也不甚清楚。”阔阔捋了捋浓密的胡子,也是一派忧愁。

“唉!”儒士叹了口气,“王爷亲近汉人,行汉法,在中原汉地又颇有令名,汗庭里早有诸王对他不满了。若不是阿兰答儿那小人向大汗进了谗言,大汗又怎会不顾手足之情,以钩考之名打击王爷,拘捕王爷的亲信。不知王爷此番北上,能否解了大汗的疑忌?”

我闻言心里一沉,浑身漫上一股冷意:我穿来的时机非常不妙啊。这时不正是忽必烈的人生低谷吗?忽必烈迫于兄长的政治压力,不得不带着老婆孩子去汗庭。我现在赶往那里,不也是要去当人质吗?而且小公主病成那样,稍有转好就得立即启程,毫不通融,可见事态严重。

虽说忽必烈日后也当了大汗,但这察苏公主,能不能在政治风波中活下来还是个问题。毕竟当人质还是有炮灰的可能。想到这里,我心头仿佛压了一块重石,闷得喘不过气来。

“谁说得好呢?”阔阔抬眼望了望远处,也叹气道,“希望大汗能顾念手足之情。毕竟他们是同母所出,拖雷系内乱起来,窝阔台系诸王岂不是坐收渔利?况且王爷经略汉地多年,深谙治道,除了他,还有谁能降服那些汉人世侯?大汗虽性情刚硬,但并非无情之人。依我之见,王爷并无性命之虞。只是若想如以前那样掌权,怕是不能……“

儒生眉头皱的更紧:“若是王爷被削了权,我等汉人岂有容身之地?那些诸王,哪个是好相与的?”

得!得!我觉得我的脸快皱成包子了。这里的问题越来越复杂,凭我那点历史知识,一时半会儿还摸不着头脑。窝阔台系与拖雷系不和我倒是知道。他们两人都是成吉思汗的儿子,拖雷是幼子,势力最大兵力最强,也是窝阔台最忌惮的人。窝阔台当了大汗后有一次生了重病,拖雷为了救兄长就喝了萨满巫师的神水代其死掉了。说出来是兄友弟恭的好段子,可这分明就是变相谋杀啊。我没记错的话,汗位是在窝阔台系传了两代,到底还是让蒙哥夺了过来。可由于政治路线不同,蒙哥又和自己亲弟弟杠上了。黄金家族能消停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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