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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元]风刀割面(43)

作者: 璨钰 阅读记录

我不由得惊愣了,屏住呼吸,眼睛直直盯着那人:天哪,这双腿得多有力气!这个姿势也是够酷炫了。

“想不到哥哥竟会用这一招来催马,他也是发了狠的……”别速真也喃喃叹道。

我这才恍悟过来:这小子用这么个姿势,并不只是为了耍帅,原是能助跑的!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为首这匹枣红马和蓝袍小骑士身上,甚至有的人已经高喊起安童的名字来。

我又兴奋又紧张,几乎都忽略他身后尾随而来的数十名小骑手,他们也个个伏在马身上,全力准备冲刺,只是再怎么较劲儿,也得胜无望了。

我又向后面望了几眼,寻找另一个身影:不忽木今天也参赛了,不知能跑个第几名?

轰轰——轰轰——轰轰——

数十名骑手如战地惊雷,如席卷天地的怒潮一般层层叠叠地涌来。看着为首那个人轻松地把对手甩在身后,我和别速真都兴奋地跳了起来,一起挥手喊着“哥哥”。其他部落的如弘吉剌部、怯烈部、汪古部的年轻小姑娘们,也都欢呼着自己看好的骑手的名字。

突然想到应给第一名敬杯酒才是,我急急地转身寻人,却也来不及了,赛手马上就要冲过来了!

“公主,酒在这里。”我正着急呢,不知阿合马从哪里钻了出来,满脸堆笑。

他还真是能心思乖巧啊。我看着他,又气又笑的。现在他都是地方的转运使了,也是朝廷的理财官员,这溜须拍马的脾性却改不了。

“阿合马,你有心了!”我倒了碗酒,捧在手里,笑着谢过他。他果然笑得更灿烂,脸上的肉都挤在一起,像朵老菊花。

我只觉有些厌恶,也不想再看他,端着酒准备走,正在此时,耳边仿佛炸开了惊雷一般,人群循着一个方向轰然跑去。我手中的酒碗差点掉在地上。四下一望,骑着枣红马那个赛手已经冲过终点线了,再往后看,后面几人也依次跟了上来。别速真也不见了,应是跟着人群跑到前面去了。

狠狠瞪了阿合马一眼,这货害的我错过了最精彩的瞬间,心里后悔不迭,捧着酒赶紧往前面追去。

我来迟了一步,此刻冠军已被众人灌了好几碗酒,抬起来抛到空中。小骑手身体很轻,像个蓝色纸鸢一般在空中飘啊飘的,被人抛了几个来回,兴奋地呼喊着打着口哨。

捧着酒碗,我笑眯眯的望着空中的蓝影,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也不急着凑上去了,只是安静地看着这一幕:就让他先高兴一会吧!

和大家一样,我无心去理会亚军季军是谁,众人的焦点都在第一名身上。

身后又有马蹄声响起,我下意识挪开身体,躲得急了点儿,险些跌倒,马上不禁有人惊呼:“小心!”

这声音有些熟悉,我一惊,猛的一抬头,不由得怔在原地。

踏过终点线的第四匹马同样是匹枣红马,上面同样坐着个蓝衣少年,一样的挺拔英武,此刻却无人关注。而他似乎全不在意,只是在马上微微倾身,面带关切地望着我询问道:“没事罢?”

我怔怔看着他,愣愣地叫了一声:“哥哥?”左右一看,并无他人围上来,连别速真都不在这里,心里立刻变得无比酸涩。

安童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失落,只是微微一笑,我心里却更不舒服了:他是装的吧,男孩子都争强好胜啊!

他却没有觉察出我的心思,只是干脆利落地翻身下马,大步向我走来,笑问:“这碗酒是留给我的?”

第33章 用心

我捧着酒碗,涩然一笑:“是……也不是。”

安童闻言一怔,望了望那个得胜的小骑手,又转头看我,会意一笑,也不再说话,竟毫不客气地从我手里取过酒碗,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就已经仰头一饮而尽。

“我就当你是敬我的了,”他抹了抹嘴角,笑问,“别速真呢?”

我向那边努努嘴:“看第一名去了!”

安童把马匹交由旁边侍从,拍拍我的肩:“咱们也去给月赤察儿道声喜罢!”

原来那个第一名竟是月赤察儿。他是“四杰”之一博尔忽的后代,也是家世煊赫。他得了第一名我倒无所谓,只是安童竟如此不把胜负放在心上,还有心给他人道喜,我就觉得十分怪异。

沉默着走了几步,我忍不住抬头问道:“哥哥,你为何不用月赤察儿那个姿势催马,以你的骑术,得个头名不在话下啊!”

安童却不以为意,边走边说:“第四名也不错,也不见得非得争头名吧。”

我无奈地跺跺脚,也懒得和他计较,只是纳闷: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子,正是活力四射,争强好胜的年龄。他为何总摆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一点都不像个青春少年。

想想别速真该失望了,我不由得对安童生出几分怨念。

我在这里腹诽着,他那边似乎一点也没觉察到,一路上跟诸人打着招呼。他认识的人还真不少,也有关系好的,捶捶他的肩膀安慰着:“别在意,那小子赢了是一时侥幸。”

大家围观冠军的兴头弱了些,见我过来,纷纷行礼让路,也有心思灵巧的,以为我要给月赤察儿敬酒,早把酒碗准备好递上前。我也只好接了过来。

忽必烈竟也在这里,见我过来,笑呵呵地拉过我说:“月赤察儿得了头名,让我的小公主也羡慕得紧啊!”又拍拍我的背,“去给我们的小巴图鲁敬一杯罢。”

“月赤察儿谢过大汗、公主!”小伙子以手附胸,恭敬地俯身行礼。

待他起身站好,我才看清他的模样:他的年纪与安童相仿,面容显得更稚嫩一些,黝黑肤色,浓眉大眼的,五官也生的端正整齐。眼里有火,脸上有光,浑身透着少年的青春活力。

他脖子上已经围了五六条哈达,我用眼睛向周边一扫,却是有一群小姑娘远远地看着他,眼神热辣而专注。啧啧,这小子年龄不大,却已赢得一大片芳心了。

我上前一步,郑重地把酒碗递与他:“这一碗酒,敬给今天的赛马英雄,我们的巴图鲁——月赤察儿!哥哥请喝光这碗酒吧!”

月赤察儿听了这话,眼神更加明亮,像是有簇簇火焰在燃烧,骄傲自豪的神色藏也藏不住,我看着他这般模样,心里也忍不住赞叹了几声。

他谢过我,双手接过酒碗,单膝跪地,一饮而尽,而后站起身来,豪气地拿着空酒碗向周围晃了晃。围观的众人又爆发出阵阵喝彩声:“月赤察儿,好样的!”连安童都拍着手,微笑示意。

忽必烈捶捶他的肩膀,笑道:“赛马你得了头名,午后的射箭比试更要出彩才是啊!”月赤察儿脸上一红,不免又谢了一回恩。

我敬过酒就悄悄退下,眼睛一扫,却看别速真孤零零地站在角落里,怔怔的望着场中,手里还捧着个酒碗,里面乳白的马奶酒一晃一晃的,还满满的。

我忙跑过去把她拉过来,安童见她还捧着酒碗,微微一笑:“这碗酒不敬头名勇士,难道是给哥哥留着的?”

哪知别速真眼睛一红,憋着嘴委屈地埋怨道:“哥哥明明可以得第一名的,为何不用那个姿势催马?”

嗳呀,这小孩子倒是更较真,许是看着大家都围着月赤察儿贺喜,心里有点失落了吧。

安童把酒喝了,哄了妹妹一阵儿,小姑娘才把眼泪收了回去。

不多时,便有侍从安排酒宴,已近中午了,众人要先饱餐一顿,好有精力继续下午的射箭比赛。

真金也过来找到安童,兄弟俩走在一旁悄悄地说着话,我和别速真尾随其后偷偷听内容。

两人并肩走着,好一对秀颀挺拔的少年,我望着他们的背影,由衷的赞叹:还真是赏心悦目啊。

果然是真金更懂他,低低开口,道破他的心思:“用那种姿势催马,即便赢了,也不见得有多光彩。我知道你只是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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