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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元]风刀割面(98)

作者: 璨钰 阅读记录

“呸!”我立即从他怀里挣出来,扬手甩了他一个耳光,“觊觎姑母,罔顾人伦!我算是白认识你了!”

八剌愣了片刻,旋即笑开:“哈哈!是!是!小姑姑,我的小姑姑!哈哈!哈哈!”

他的脸上却不见丝毫愠色,竟是唾面自干,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我气不过,一鞭子抽过去,看他这幅样子,胳膊上的力气瞬时去了大半,落在他身上皮肉不痒的,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般。

也不知他哪里来的胆量,敢对我如此轻薄?我一时心下生疑。

“你既有心,何不敢向我父汗说去!?留下来做个太平驸马,何如!?孛儿只斤氏通婚,可真是前无古人呢!”定了定神,我捏紧马鞭,盯着他,冷笑道。

八剌听了却毫无慌乱,轻飘飘地抛出一句话,脸上蔑意十足:

“出身木华黎家的奴婢,竟敢攀附黄金家族的公主,也是闻所未闻呢!”

“你胡说什么!?”我怒道,声音却已虚了半分。刚才那句话,如猝不及防的冷箭,一下子扎在我心上。我最担心的事,恐怕要发生了。

他颇有耐心,微笑道:“去年冬日你生辰那天,你和安童在闪电河边做了什么?还要我帮你描绘一遍么?”

我的心瞬时如坠冰窟,慌得一时说不出话,那天的事我自是记得清清楚楚,可那时周围分明无人。

沉默了半晌,我才缓缓开口:“你敢跟踪我!”

“那哪是跟踪?我是关心你!公主一个人出去,遇上歹人野狼怎么办?哪知道却是我多事,嘿嘿!我只想他不过是一个奴婢,竟然胆子不小,却只能偷偷摸摸,你贵为公主,委屈不委屈?”

“安童不是奴婢!”我大声喊道。他这话说的刺耳,我心中悲愤,眼泪差点掉下来。

“哼!”八剌不以为然,“除了孛儿只斤氏,谁人不是奴婢?若论木华黎家,还是地地道道的世袭奴婢!他却不安守本分,好好的一个小伙子,竟鬼迷心窍心生妄想!”

我一时心寒无比,冷眼觑着他,吸了口气,笑了几声,开口:“你知道这么多,何不告诉大汗?现在跟我说,又是想怎样?”

被逼到绝处,我反倒不怕了,他既抖出这件事,无非是要讲条件,且问问他到底想如何。

八剌笑了笑,道:“别说的这么生分!我也不想你不好过。很简单,今天的事,别跟第三个人提起,让它烂在肚子里。”

“我若告诉大汗……”

“那么大汗问我话时,我只得把公主的事坦白说了……”八剌无所谓地摊摊手,“大汗倒不能把公主怎样,只是安童好好的前程……呵呵!呵呵!”

“你威胁我?”

“我也不愿暴露公主的秘密。”

……

我一脚踢开脚下积雪,一腔怒气填胸,无处开解,却也气恨自己的大意,怎么就被他抓住了把柄!可转念一想,那天我哪知道会发生那事。罢!罢!

转眼瞥见八剌,他仍是一脸笑意。我心中厌恶无比,一鞭子狠抽过去,却被他轻松抓住,他笑道:“别这么暴躁,你看,那木罕要过来了,让他瞧见多不好!”

“你等好吧!”我狠狠啐了他一口,把马鞭摔在地上,翻身骑上格日勒。

“聪明的女孩是从不会因小失大的!”他也飞身上马,追上我,把我的鞭子掷了过来。

我接也不接,一眼都不想多看他,策马绝尘而去。

第71章 斥责

那木罕带着侍从一路回来,我也未就此停下,只是打马一路狂奔。八剌却放慢速度,有意等着那木罕。他们俩一路说说笑笑,我听在耳中,愈加愤恨。那木罕是个粗线条,八剌几句话就能把刚才的事圆过去。而我只能任他胡诌,不能解释什么。想想他那时的狂浪模样,我就心中作呕,使劲摇摇头,再不愿想这个事。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那木罕催着马追了上来,一边挥舞着马鞭,一边笑道:“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也不等等我,哥哥打了好几只黄羊!可有好吃的了!”

我回头一瞥,果见他的侍从拖着几只血淋淋的东西跟在后面,心里却一点高兴不起来,嘴上敷衍道:“哥哥好箭法。”

“……”那木罕这才觉察出不对劲儿,上心地多问了一句:

“察苏,你怎么啦?”

他问的时候,八剌也悠悠地追了上来,听了那木罕的话,意味深长地望了我一眼。看着他嘴边浮浮浅浅的笑意,我越发气闷:那抹笑,像是在暗示,又像在威胁。

“敢做不敢当,你还算个爷们?”心里忿忿骂着,嘴上却只得服软:“八剌没跟你说吗?”

那木罕见我态度冷淡,有些诧异,也只能讪讪答道:“赛马输给八剌,有什么丢人?他比你大十多岁呢!”

“王子休再提了,我赢了也只是侥幸罢了!”我还没开口,那厮倒是会顺水推舟。原来编了这么个蹩脚的谎话!

“呵呵!是大十多岁呢!可‘侄儿’胜过‘姑姑’,也着实不易!八剌王子何必自谦?”

我言有所指,八剌自然明白,却依旧神色自如。那副“坦荡”模样,当然是做给我看的。

心中气闷,却无从纾解,攥紧的拳终究又松开。也只得宽慰自己:罢了罢了,这么较劲又有何用?

“你啊你!”那木罕却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明明输了,还把辈分挂在口头!羞不羞!”他也不多计较,一扬鞭,甩开我们,一马当先跑掉了。

“多谢公主。”看他跑远了,八剌彬彬有礼地向我微笑点头。

看着他这副做作模样,我冷冷一笑:“岂敢承受?”而后甩下他,往城门直奔而去。

……

晚饭时候,那木罕的几只黄羊派上了用场。烤羊排,手把肉,羊骨头汤一应俱全,碗盏中冒着腾腾热气,整个殿内弥漫着浓烈纯正的腥膻味道。

八剌被忽必烈留饭了,目的无非是要他回去之后好好效忠,图报圣恩,再就是路上照拂那木罕等等。那厮笑着一一应承了,又与忽必烈、真金、那木罕等推杯换盏,好不惬意。

我只在一旁静静吃肉,也不劝酒,也不插言。身边是小妹妹完泽、囊家真。她俩也就十岁出头,正是骄横跋扈的年纪,居然为抢一块好羊排较上劲儿了,为公平起见,决定掰腕子定输赢,赢了的有肉吃。两个小丫头鼓着腮帮子,脸憋得通红,小手握在一起,死死抵住对方,互相倾轧着。囊家真力气小一些,输给了小姐姐,气的嘴里呜噜呜噜地抱怨上了,把碗一撂,还要再战。我只得安抚这两个熊娃,把刚刚剔下来的羊肉放在囊家真碗里,哄她道:“看你脸蛋鼓的!别生气,吃肉吧。”

她听我这么一说,觉得自己颇有面子,端起碗得意洋洋地向完泽显摆,然后捡了一块肉丢在嘴里夸张地大嚼起来。完泽不高兴了,瞪着眼睛不满地向我抱怨。我只得掐掐她脸蛋:“赢了还不知足,先吃你的羊排吧!”安抚了几下,这熊娃才乖实了,向囊家真吐吐舌头,全然不顾脸上还沾着我手上的油腥。

那边又要发作,我一时头大,只得把她俩拉开,坐在二人中间,给两孩子剥骨头肉吃。她俩居然心安理得地享受起我的服务,也不再争执,只是埋头大快朵颐。我无奈地笑笑,耐心地剥着肉,心里也慢慢平静下来。

白天八剌的行径确实激怒了我,却也让我后怕。自己的秘密被人握在手里,还浑然不觉。好在他有这份私心,虽然被他轻薄了一番,却也不是实质性的侵犯,若是争一时之气向忽必烈揭发,逼得他说出安童一事,对我也没什么好处。就算我矢口否认,以后忽必烈也会对安童有所警惕。我们俩的事也就别指望了。两害相权取其轻,权且忍一忍吧。

至于他回国后,能否效忠忽必烈,我也懒得去想。他都有胆子觊觎大汗的嫡女,恐怕就不能指望他在千里之外,还对汗廷一心一意了。想到这里,内心有点惭愧,我咬咬牙,还是决定自私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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