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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第一萌兔子(36)

作者: 青鸟的麦穗 阅读记录

“那好,你们配合女官大人,监好比赛,我再去一趟定城候府。”梅清远看着那平静的门口,心下也不免惴惴。

定城候府,刚平叛了西南边匪的威烈大将军谢鲸正站在操练场上,专心致志地射着箭。

“候爷,该起身了。”老仆走过来,笑容慈祥。

“急什么?那些个小子们,我还真不想陪他们玩。”啪,随着三箭齐中靶心,候爷英俊的剑眉不耐烦地一挑,不悦道。

“听说还有世家的小姐们参加比赛......”老仆瞅了瞅绿树环抱的院子,苍凉广阔,不说女主人,就是朵红花,也没有。

“那些娇滴滴只会乱咬耳朵的去做什么?拿棋盘来,我宁愿自己左右手地下,也不愿陪她们,哼,她们?走一步会悔三步。”候爷眉头皱得更紧,放下箭,转身坐到梧桐树下的石桌旁。

“候爷,您去看看吧,昨儿个太上皇还专门吩咐了老太监总管来传话,让您务必去一趟,他老人家年龄这么大了,还在为咱家操心啊。”老仆自我感动道。

“太上皇确实太操心了,这些小事,参不参加都是自愿,不明白为什么还要专门派个人来,也不是颁旨也不是请求的,还真让人难为。”候爷皱着眉头,黑着脸编排着精力旺盛好管闲事的太上皇。

“咱家老侯爷当年有救驾之功,太上皇都记着呢,他是听闻了这次京城有才气的豪门小姐们都去了这个比赛,才着急的,他老人家意思很明白,让您从里面挑一个,咱们候府太大了,太空了,它缺一个女主人啊。”老仆也不去端棋盘,就垂手站在那,几乎自我感动到老泪比纵横。

“女主人?急什么,胡虏未灭,何以先成家?再说了,那些娇滴滴的庸脂俗粉,我看了就烦,娶进门来,天天惹事生非,弄得家里鸡犬不宁,太麻烦。”候爷仰着脸,线条硬朗,眼窝深陷,眸色果断爽利。

老仆望着自家候爷,欲哭无泪,当年多英俊的少年朗啊,大好的年纪不和美人们游春踏青,非把自己放逐到偏远的战场上,搞得刚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一脸风霜地像是当了爹似的。

第32章 玲珑古棋下了整整一天

“谁来了?”候爷耳朵敏锐地很,老仆支着耳朵半刻,才听到有马车的声音自远方踏踏而来,他迎出大门,看到梅老院长的马车还在五百米开外。

“谢侯爷怎么还没去啊?”梅老先生长得极清瘦,但在一急之下,竟也从马车上利落跳下,如秋风中的落叶般,身体飘忽着,无章无法地飞进了院子。

“哎呀,世侄,您就当帮我了呗,快走吧,不说我的脸面,您就当为了皇朝第一次的官办赛会的脸面,走吧。”谢老先生飘至谢鲸面前,拱着手,一幅你不答应下一步我就撒泼的架式。

“老先生莫急,我家候爷本来也要出发的。”老仆紧跟了一句,不软不硬地把自家小侯爷的万般不愿堵住。

谢鲸瞅了眼自家老管家,站起来,非常周正地朝梅清远行礼:“老先生,请到正堂喝茶稍候,我去换身衣服。”

梅清远上下瞧着他,不解道:“世侄,这衣服,不是您早上才换的吗,挺好的,很有男子气概。”

谢鲸继续慢条斯理道:“老先生举办第一届棋会,是何等体面和文雅之事,这身衣服是练武时穿的,不合时宜。豹叔,你陪老先生一会。”

叫豹叔的小干瘪老头满脸堆笑,招呼着梅清远进厅堂喝茶。

“不用,这小子换衣服用不了一会,他爹当年急匆匆的,都是在路上就能把衣服换了。”梅不远摆摆手,就做在那里,一幅马上就可以走的状态。

但他低估了年轻人的爱美之心,谢小侯爷比大姑娘换得还慢,梅老先生估摸着,这功夫,就是候门的小姐,也能仔细地上好三遍妆,穿上繁琐的宫服了。

谢小候爷终于出来了,一身黑色丝绸长衫,外罩白色织缎文绵披风,摇着一把扇子。

这幅打扮,用得着这么长时间?

“咦,老先生怎么没去用茶?早知您坐在这里等,晚辈就不挑这么长时间了。”谢鲸出来,看到梅清远还坐在原地,有点意外。

“无妨,世侄也是不易,偌大个府邸,连个女人都没有,挑衣服这种事,还得自己来,这哪是男人能干的活?”梅清远不但没生气,还相当同情。

“老先生请。”谢鲸低首伸手,做出邀请。这几年来,他很少回府,愁得就是这些催婚的老前辈,搞得自己过得好像比那地里的小白菜还是凄惨。

明明自由如风好不好。

马车到达墨香院的时候,得胜者已经出炉了,几位学士站在门口,一脸的不可思议,见梅清远下车,纷纷走上前来。

“出结果了?是周丞相家的公子还是张御史家的公子?”梅清远站定,笃定地问。

几位老学士脸上不大自然,嗫嘘道:“不是公子,是一位姑娘。”

“姑娘?”紧跟着下车的谢鲸大脑一时有点短路,他实在想不出姑娘这种生物如果不靠赖棋,竟然还有取胜的个例。

“世侄,已经来了,进去看看,可好?”梅清远有点不抱希望,他是知道这位小候爷脾气的,视棋道为兵道,不怕你奸、你诈,就烦如女人般赖棋,而世家的小姐们,却流行以赖棋为撒娇手段,和公子对弈,若不使点小性子,赖上一把,是被视为没情趣之极。

自己倒没注意,这是哪位娇滴滴的美人,竟然让全场从男子为她折腰,不约而同的佯输给她?

“那走吧。”看着几个老先生左右前后包围地密不透风,想走也走不掉啊,谢鲸心想来都来了,瞧上一眼,眼珠子也不会少一个。

然后,在一众老先生的簇拥下,他来到了院中,再然后,他眼珠子没少,却定住了,一动不动。

高台上,微风轻扬,吹起女子白色的长裙,但姑娘恍若未觉,羊脂般的玉手捏着一枚棋子,轻蹙眉尖,如在棋中。

天地间仿佛只余她一个人,一盘棋。

谢小侯爷眼神怔怔,双腿无意识地快步如飞,耳边好像响起梅老先生报号挑战的话,但他浑然不觉,坐下,费劲地把眼珠子从美人脸上挪下来,放到棋盘上。

古棋书上的玲珑棋局!

他自十二岁时就开始左右手互搏研究的棋局,姑娘竟然走的步数比他还多。

他想扑通跪倒在姑娘面前,捧着她好像云锦似的的白裙边角,痴迷地说一声“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看到两人都没有动静,梅清远老先生只得又喊了一遍挑战官宣,对面的姑娘终于停止了左右手互搏,也不抬头看挑战者是谁,只淡淡地吐了一个字:“请。”

听着这如缥缈的云朵般的声音,谢小候爷简直要疯了,他身体内一半血液在沸腾,一半血液要凝固,找到知已的喜悦,和知已竟如此知已的震惊在心中反复交替,让他如同站在地狱和天堂的分界上。

如癫似狂。

良久,他才用颤抖的手拿起一个黑色的棋色,缓缓放下......

几位老先生由站着改成坐着,同坐着改成倚着,由正倚着改成横七竖八地倚着,若不是那几个棋行天下的招牌,他们真想瘫倒在地,打着小呼噜睡死过去。

棋盘对面的两人好像入了定,一盘棋从早上下到午间,又从午间下到傍晚,再最后,墨香院灯火齐明,唬得近领大理寺还以为比赛出了差子,派了一队带刀管差前来询问。

“真的有劳贵司了,帮着弄点饭菜吧,这么多参赛者,未出结果前又不能解散,墨香院为比赛临时成立的,还没搭起炉灶呢。”梅老先生声若游丝,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朝兄弟司邦拱了拱手。

待新月东升,气氛更加诡异,台上坐着两位,气质淡然,超凡脱俗,一黑一白,犹如仙人对弈,地下的公子小姐们与丫头小厮们吃着同样的饮食,或坐或歪,不但毫无形象可言,还一脸的生无可恋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