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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炎天命(3)【1+2部完结】

作者: 夏钺 阅读记录

棚屋很小,孤零零地立在沙滩上,仿佛几个大浪就会把它击成碎片。

但也许是受到咒语的保护,它很多年都平安地矗立在那儿,迎接一个又一个成年仪式中的年轻人。

纪锴阳被放在草垫上后几乎立刻就睡着了。巫师们在他身边又放上水和食物。

连旭面无表情地盯着极度疲惫的人,说:“记住,你要在这里住二十天,不能离开,也不能看到女人。我们会派游桦来照顾你。明天我们还会过来。”

纪锴阳动了动嘴唇,似乎在说“是”。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巫师们跟随着连旭离开棚屋。

海潮渐渐覆盖住附近的沙地,使棚屋与里面的人与陆地隔离,封闭在浅水环绕的小岛之上。

游桦作为未成年的见习巫师,暂时照顾着部落里的孩子们。在仪式结束之前,他们必须待在树林里。

好在孩子们都知道贸然出现在仪式上会受到重罚,所以都老实地跟着游桦玩排遣时间的游戏。

时间过得很慢,赫寰消失了,鸿烁升起来。远方那一缕警告性的黑烟却仍在空中飘荡。

这让游桦很担心。

拖得越久,纪锴阳的痛苦就会越大,甚至于可能会出现意外。

要知道,在仪式进行中是不允许喊叫和反抗的,曾经有几个人就因为忍耐不住喊了出来而被剥夺了成年权,一辈子要像孩子一样生活。

中午了,树林里被阳光照耀得斑驳片片。远方的烟消失了。

游桦一下子站起来,对孩子们说:“好啦。仪式结束了,回家吧。”

轰地一声,小孩子叫嚷着散开,向村庄跑去。游桦向海边走去。

他曾经请求大巫师让自己来照例纪锴阳。因为仪式结束后是可以见未成年的男孩的,所以连旭同意了。

游桦到达海滩上时,水已经没到了高台脚下,满地的水云花瓣被卷进了海中。

他在看到巨石和上面的图案时,不禁哆嗦了一下。作为见习巫师的他知道那图案的意思:千瑜神的祭品。

迎面走来了大巫师。游桦把双手贴到额头上行礼。

“我没叫你,你怎么来了?”连旭说。

“我……”

游桦觉得手心里渗出了汗水。

如果大巫师认为他的行为破坏了禁忌,他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你是担心纪锴阳吧?”

“……是。”

“看来你还不是真正的巫师。如果今天的仪式由你主持,你能完成吗?”

游桦摇摇头。

是的。

他不能。

他无法眼睁睁看着纪锴阳受苦,他甚至愿意替他忍受。

“去吧。纪锴阳需要你照顾。不过你记住,他是首领的儿子。”

“是。”

巫师们走了。

游桦放开大步,在沙滩上跑了起来。

他迈过细软的沙粒,趟过浅浅的水沟,冲进了棚屋。

“纪锴阳……”

游桦愣住了。

他面前的人和两天前见到的纪锴阳有多大的区别啊。

那时的纪锴阳身材颀长健美,皮肤蜂蜜般润泽,总是带着一副快乐的充溢着表情的面孔。

而现在睡在他面前的人却了无生气,呼吸一丝丝的。

湿湿的头发胡乱地披散在脸上。

手臂和大腿上还有淤伤,大概是挣扎时造成的。

游桦紧紧攥着拳头,咬着嘴唇。

有一团火在他心里燃烧。

只因为比纪锴阳小三岁,他的所有希望都完了。

那个可以让他痛苦哽咽的人,他永远也做不成。

游桦蹲下身,拨开纪锴阳脸上的头发,**额头上蓝色的刺青,然后沿着椋鸟的嘴尖。

怀中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游桦叹了口气。

他希望纪锴阳能知道他的关切,但万一纪锴阳不喜欢这样呢?

万一他把这事告诉了其他人呢?

于是他站起来,焦虑地绕着棚屋中狭小的空地走了几圈。

然后似乎是平静下来,他用陶碗盛满清水,开始给纪锴阳清洗身体。

光洁的皮肤在他手掌抚摸过的地方又重新露出来。

先是脸,然后是强健却仍不失稚嫩的胸膛。

当游桦的手指碰到纪锴阳时,手却像是摸到了火。

他吃了一惊,立刻看向纪锴阳的脸——他还在沉睡着。

但为什么会这样?

突然间,他明白了,变热的不是纪锴阳,而是他自己的身体在燃烧。

浦昂人在上!

游桦冲出棚屋,站到齐腰深的海水里,捂着火热的脸庞。

他差点触及到部落最可怕的禁忌和最重的诅咒!

他弯下身,清凉的海水涤荡着身体,带走了火的温度,却带不走他心中的悲咽。为什么啊,为什么纪锴阳的姐妹们,部落的女孩子们都可以亲吻他,拥抱他,可以对他诉说爱意,唯独自己不行呢?

为什么千瑜之神能看透她们的情感,唯独看不到他的呢?

游桦直起身体,水珠顺着脸颊和头发跌落到海面,被鸿烁的光辉映得就像是一滴滴闪着光的血。大海缓缓起伏,厚厚的泡沫在巨浪间摇荡。阳光下座座浪峰闪着银蓝色的光,道道波谷暗涌血色。

他身上的,心上的血珠悉数被海水吞没,无影无踪。

作者有话要说:

开坑一定填完.mua,这篇文是第一部,后续还有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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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各位小可爱的支持,我会努力更文哒,mua~~~~~

第2章 第二章

游桦坐在沙滩上,一言不发,向远处眺望。

从赫寰还未升起时他便坐在那儿,现在蓝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一群椋鸟在天空盘旋,有时振翅高飞,有时滑翔而下,忽然,又像一张深蓝色的网一样把渐渐明亮的天空遮蔽,随即它们又消失在远处朦胧的群山或海岛之后,只留下一片空寂。

他看着这景象,心中惟有一种惆怅。

昨晚他几乎没有睡过,海风很冷,他躺在棚屋里,就在纪锴阳身边。

透过吊起的门帘,可以看到一片深不可测的天空,似乎不小心动一动就会掉进这片蓝色中,与星星擦身而过,飞到不知名的地方,像落入水中的石头一般无声无息地坠落。

他躺了好久,不敢翻身,生怕碰到黑夜中伸手可及的美丽身躯,但他和他之间却仿佛有一道无论如何也无法填补的沟壑。

整整一夜,游桦想象着,回忆着:他刚出生不久,便在与荒银部落的战争中失去了双亲,是纪锴阳的母亲苔收养了他,从此他们就像亲兄弟般长大。

十年后,苔在生产时死去,他又被连旭收养,并跟他学习巫师的课程。

昨天,纪锴阳二十岁了,即将有自己的房屋、妻子和儿女,而他这个亲密无间的朋友也做到了头。

他这样想着,沉浸在悲伤的景象里,一时间竟觉得生活毫无意义,被难以抑制,令人窒息的忧愁占据了心头。

如果这天早晨有天蜀部落的人到嘉郁河口拣拾被海潮冲上岸来的小鱼,也许可以发现一个少年正坐在海滩上哭泣。他们便会想这孩子也许是冷了或是饿了,却没一个猜得出他真正的心事。

“游桦,你在吗?”

棚屋里传出轻轻的声音。

“哦!是……我在!”

被唤到的少年一骨碌跳起来,用手抹着脸上的泪珠,然后掀开门帘。

里面,纪锴阳已经醒了。他正尝试着撑起身体,游桦立刻赶过去,扶起他,靠着墙坐下。

“我听到外面有声音,就想到肯定是你。”

纪锴阳的声音很轻松,却让游桦红了脸。他想到纪锴阳也许听见了哭声,觉得很难为情。

同时他也高兴,因为纪锴阳还是像以前一般亲切,证明他刚刚的臆想不过是些靠不住的空穴来风。

游桦转过身,想掩饰他的表情,正看见他脚前放着盛食物的罐子。

“你饿吗?”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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