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炎天命(60)【1+2部完结】
人群显得很焦急,妻子寻找丈夫,老人寻找儿子。
不少人在哭泣。
游桦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正和霍江佑生气。
“你发明的什么发火筒根本不管用!”
“那是你们太依赖它了,而且毫无计谋!”
“你说我们没有计谋?!上一次是谁打败了荒银人的!”
“可是这一次情况不同了,对方已经做好了丛林战斗的充分准备,你们却还用老观点来推测对方的进攻路线!”
“是你的武器拖累了我们!”
“是你们不分情况乱使用武器!”
“那你发明武器是为了什么?!为了失败?!”
“我的武器是不完美!可是你们的计谋更愚蠢!”
两个人越吵声音越大,差点就要动起手来了。
卫卓澜和宁坚成及时地站到他们中间。
“别吵了!现在是什么时候!还吵架!纪锴阳和路高睿现在还没有找到!你们两个能不能闭上嘴。整个部落都在看着你们!”
游桦和霍江佑听了这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失败是他们每个人的责任,现在已经成了定局,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尽量保存实力。
重新夺回家园的事情已经成了泡影,人们的心里都很不好受。
天渐渐变黑,被派出的人员碌碌徐徐回来了。
他们带来了几个好消息:首先是荒银人撤退了,他们不敢在天黑以后留在山区,这是游牧民族的习惯。
他们已经获得了很大的胜利,认为消灭天蜀部落是迟早的事情,并不急于追击剩下的敌人;其次就是找到了路高睿,他冲在战斗的最前线,受了伤,暂时会有几天时间没办法走动,不过伤口不深,应该很快就会愈合;另外,荒银人虽然抢走了很多神火,却没怎么破坏其他东西。
夺取神火显然是他们的重要目的之一,别的引不起他们的兴趣。
好消息并没有让人们安心,而坏消息却几乎让他们绝望:纪锴阳被俘虏了。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游桦发出一阵只能用绝望来形容的尖叫,就好像心口上被刺了一刀,脸颊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整个人瘫软在地。
而其他人,霍江佑、宁坚成、卫卓澜,还有所有逃出来的人们,或者痛苦地捂着脸,或者低声哭泣起来,很多人步态踉跄,神色迷乱,两眼充血。整个山谷里都充满了悲伤的哭声。
人人都感到随着纪锴阳归来产生的幸福和希望的感觉现在正随着他的离去迅速消失。
一种冷冷的绝望正在笼罩过来,盖在每个人身上。
纪锴阳并不知道他的伙伴们的悲伤,如果他知道,也许就会后悔刚才的行为。
他觉得在当时的情况下自己是对的。他不可能眼看着萧玉被抓走,如果她不是一个和他那么熟悉亲密的女性,他也许可以。纪锴阳也明白自己被俘后对于天蜀部落将会产生怎样的影响,可是在那一刻,那是唯一能让他不内疚、悔恨的方法。
荒银人从山区走到河口平原花了两天时间,期间纪锴阳一直被人严密的看管着,与其他俘虏分开。
不过他并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挨打或者遭受折磨,看管他的几个荒银人总是不声不响,除了每天定时给他吃的、带领他走路外什么也不多说。
而其他人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似乎对这个俘虏没有任何兴趣。
两天后,他们来到了嘉郁河口。
纪锴阳一看到散落在河岸上的圆形棚屋就激动起来,同时感到一阵心酸。那些曾经是他们的家园,现在已经成了占领者的居住地。他以为自己可以见到以前被俘的荒银人或者那几个浦昂人,但是他一到村子就被关进一个棚屋里,没有看到任何熟悉的人。
依然是没有任何动静,他既没有见到季冶,也没有见到其他人,每天只是几个守卫给他送饭,然后就出去。
纪锴阳甚至有一段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忘记了,不过当他试着想要探出头去的时候,立刻就被警觉的守卫用匕首顶了回去。
荒银人并没有忘记他,只是似乎在忙别的事情。难道就是季冶说过的祭祀仪式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四章:
又过了几天,终于有人走进了棚屋。这个人却不是荒银人,正相反,他和纪锴阳一样都是天蜀人。
连旭走进来的时候纪锴阳正盘腿坐在地上,一看到他,立刻站了起来,摆出一个进攻的姿势。连旭退后了一小步,然后张开双手,说:“请别这样,我可不是来和你打架的。”
“但是我却很想揍你一顿。”纪锴阳说。
连旭和原来没什么分别,还是阴冷沉郁的老样子,只不过他现在穿的是荒银人式样的衣服,这让纪锴阳非常生气。
“揍我一顿能有什么好处呢?只不过是让他们把你看得更严了。”
“的确,是没什么好处,在你这样的人看来任何事物都只有好处和没好处两种分别。可是我不一样,揍你一顿我会很高兴,这个可是真的。”
“等等!”连旭拦住他,说,“让我和你说完,那时你再怎么样随你,但请让我说完。”
纪锴阳在空气中挥了一下拳头。
“你有什么可说的!我不会像你一样投降!”
连旭听他这样说笑了起来。
“不,我可没有投降,我管这叫投奔。你在用词上有些问题。”
“哼!”纪锴阳冷笑了一下。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是因为什么才投奔季冶的呢?”
“我不关心。”
“啊,那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我带领一部分人投奔季冶——是季冶,而不是荒银部落——是因为我认为他是我看到的最强有力的人。很可惜,你不是。你和你父亲一样,是温和的人,只适合种粮食、挖沟渠,你们的聪明才智只能浪费在那些渺小的事情上。而季冶不一样,他不仅聪明,而且勇敢、有智谋,他的眼光既没有放在荒银部落上,也没有放在天蜀部落上,他看到的是整个世界,想要的也是整个世界。”
“他是一个疯子!”纪锴阳打断他。
但连旭的脸没有因此而出现任何表情,还是不急不缓地说着:“他也许是个疯子,不过他很强大。我曾经希望自己也有征服整个世界的力量,可是我没有,但是我可以追随他,把自己的力量交给他,帮助他征服世界。”
“两个疯子。”纪锴阳啐了一口,“你们因为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毁了多少人的生活。”
“可是我们的子孙后代会因我们统一了世界而感激我们的。”
“多么伟大的借口啊!”
连旭这时才皱了皱眉。
“纪锴阳,明天就是荒银人祭祀祥炎神的日子,他们会杀一个人作为牺牲,而你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我不想看你死,那样死未免太可惜、太没有意义了。你的能力还有很多没发挥出来,还可以做很多事情,怎么样?如果你加入我们……”
“连旭,如果你想说的就是这个,那么你可以出去了。”纪锴阳冷冷地看着他,眼睛里没有一丝波纹。
“他们会杀了你。”
“让他们杀吧。”
“你不害怕吗?”
纪锴阳微笑起来,只有已经瞥见了死亡的梦境和忘却了人世的现实的人才会有的笑容。这笑容在连旭看来既美丽又可怕。
“我怎么会害怕呢?人只会死一次。那么,就让我们光荣地死去。”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走到棚屋中央,坐下去,姿势和连旭刚进来时一样。
天蜀部落原来的大巫师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在他离开后,纪锴阳长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是蓝太阳赫寰在天空中运行时间最长的一天。荒银部落的祭祀仪式就在这天举行。
天刚蒙蒙亮,纪锴阳就被拖出棚屋,双手捆着,被带到了沙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