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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斛珠(404)+番外

眼前清洁的、干净的、小小的、没有一点阴霾的身子,玉一般月一般。

他忽然有些伤感。

就那么静静的坐着,简直是发起了呆。

她柔软的小手伸过来,握住他的手,紧紧的攥着,攥了一会儿……他抚摸着她的手心、手腕、小臂,有些发凉。就像身下的簟子,凉凉的。心里就疼了一下,他将她推倒,毛巾被被他抖开,小帐篷一样蒙住两个人。

其实他热的要死,汗水顺着鼻尖儿都滴下来了,却怕她冷,于是就一直紧紧的抱着她,整个过程里,都紧紧的抱着。怕她冷,怕她疼,还……怕她跑。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怕她跑。

后来并排躺着的时候,他的手还扣着她的。手背贴着簟子细细的纹路,心里澄明的就像外面的月光。她自始至终都很安静……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湿湿的,紧张的问:“你哭了?”

她扯着他的手至唇边,轻吻了一下,说:“没有。”

她柔软的唇瓣润润的。

是的,没有哭。也许是那几天哭够了。

可那样的冷静,还是让他意外。

“喂,你该过去了。”她说。

他正撑着手臂趴在她身边,听到这句话,顿了一会儿,才说:“我想……”

“想什么想,快走。”她的小腿在被底踢腾,有些着急了。

他翻了个身卷着毛巾被,拉不动,回头一看她,也正扯着呢。他一用力,她也用力,说:“给我!”

“给我!”他声儿有点儿大,她急忙的过来握他的嘴。

被子被他趁机扯开,见她顿时窘了,又急忙还给她。

“不想走……”喃喃的,他抱着她说。

热乎乎的,偎在一起。身体的热度又在重新上升,难以控制的。比起先前的不知所措,他镇定从容的多了……

在那么一个什么都已经不在心上的时刻。

他记得她说:“你是我的。”

而他也说:“你是我的。”

只不过,他在这句话后多说了两个字:永远。

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这家打鱼的人出航了。

他悄悄的回到自己房间里。

一夜没有合过眼,总警醒的听着她房里的动静,簟子越睡越凉,脚底的伤口可能发了炎,也开始疼。他索性坐起来。直到听到她房门响动和细碎的脚步声,他心跳猛的加快,拉开窗帘的一角,看她在院子里的水井边,轻轻的压着水,好像有点儿使不上力气,水好一会儿也没压上来……晨光中她的侧影映在那金色的墙上,好看的不可思议。

他跳下去炕,趿拉着拖鞋跑出去,见她还在跟压手柄较劲呢,他的手便覆在她手上,只两下,清水便涌了出来,清凌凌的水冲进水池里,水声欢快。她急忙抽了手,用铁盆去接,回头看了他一眼,毛茸茸的短发甩开来,轻灵乖巧的,对着他,羞涩的一笑,让他忘了压水。

“喂,董亚宁……”她蹲在地上,看他。

他就听见外面有车响,愣了一下。

她最先反应过来,站起来便往外跑。

第十九章 支离破碎的夕颜(六)

跟出去一看,大门外停着的车子上下来的是郗广舒,劈手就是两下,照着她身上便打……他急忙转了下脸,远处,是潮水退开后,露出的通往岸上的通道来。他想,这就该回去了……

郗广舒阿姨叫他上车的时候,特意的让他坐在自己身边,虽然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但是看得出来她很感谢他这几天照顾女儿。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睡觉。回北京的飞机上他也是睡,湘湘趁她母亲在前面开小会不注意他们,过来掐他。她可真会掐人,只掐一点皮肉,拧着筋儿的疼,还不让他发声儿,瞪着无辜的大眼问他:“要吃樱桃嘛?”临走前祖父特地让人摘了几筐子新鲜的樱桃,别处吃不到的好东西。

他揉着被掐的地方摇头,又要睡。

她就说:“你怎么回事儿啊?哪儿不舒服嘛?”

“你睡的倒是好……我一宿没睡呢,累死了。”他闭了眼,嘟哝。没别的意思,他说的是实情。确实一夜没睡。再说那几天,他精神紧张的程度,只有比她严重——以为带着人离家出走不担责任呐?

她好一会儿没出一点儿动静,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胁下一阵钻心的疼,让他条件反射般的蹦了起来,隔座儿正在开会的郗阿姨吃惊的看着他,他忍着疼说没事儿没事儿,我急我去卫生间。一回身她已经猫着腰偷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忍着笑还浑身打战,手里一碗樱桃歪了大半,掉在米色的地毯上,滚出来,过道上也有……红莹莹的,红的刺目。

她不知道怎么脸就涨红了,对着要过来收拾的空乘摆手,低头将樱桃一颗颗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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