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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锁(296)

“我找了你很久。”巩义方说。他语气沉沉的,语速也有些缓慢。

索锁并不耐烦,他知道。

“你找我干什么?”索锁问,“报仇?我做的,已经付出代价。我不欠你和你们家任何东西。要欠,是你们欠我。”

“我知道你有一个节节高的玉坠,那是你父亲留给你的,别卖。如果要卖……”

“好啊,十倍价格给你。对过去的东西,我没什么可留恋的。”索锁说着,抬腕子看看表。“但是你想好了,这些钱,也是我应得的。我不会谢你。别说十倍,百倍千倍万倍……巩义方,你这也是慷他人之慨。”

巩义方没有出声。

“时间到了,我该走了。卡我拿着了。以后别有事没事打电话给我。你有未婚妻,我也有男友,避避嫌是应该的。”索锁站了起来。

巩义方看着她细瘦的身形,从大团的沙发上脱离开来,细的像是一转身力道大了都会被折断……她也毫不在乎自己样子粗鲁且无礼,把剩下的巧克力都喝光才抬袖子擦擦嘴角,把皮夹子抽过来,在牛仔裤上抹了抹,装到口袋里。

“跟彭因坦的关系,你应该再考虑下。不然你将来会受伤害。这会让你境况更糟糕。”巩义方说。

索锁回了下身,盯着巩义方的眼睛,说:“如果你以为我拿了这张卡,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告诉你,这辈子你都不再有这种资格。我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人,我很清楚。你也很清楚,巩义方。”

“我是很清楚。不然今天我不会来找你。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也不希望因坦受到伤害。注定没有好结果的事,不要浪费时间去做。”巩义方冷静地说。

索锁往回走了两步,重回桌边。

她眸子冷森森的,盯着巩义方是一瞬不瞬。

然后,她出其不意地俯身双手撑在桌案中间,与巩义方的视线持平。

“所以你牺牲我。”索锁能看到巩义方镜片中自己的影子,但她因此也就看不到巩义方眸子里的神情。她也根本不想看。“当然,两害相权取其轻……即便是在最不利的境地,你仍然会做出最有利于你的选择。”

“你说的没错。”巩义方说。

索锁嘴角一牵。

“你不怕我把你做的事都告诉你未婚妻?”索锁问。

巩义方轻声答道:“不怕。”

索锁仍然盯着他,说:“你仗着她爱你……像你这么自私冷血的怪物,我怎么会爱了你那么多年呢?”

“我刚才说的,你考虑考虑。”巩义方说。

他仿佛对索锁说的话无动于衷,隔着镜片看着索锁近在咫尺的脸——因为睡眠不足而苍白的脸,窗外的阳光投射在她脸上,她眉黑发乌……整齐的密密匝匝的眉,让她的倔强展·露无·遗。

索锁忽然笑了笑。

她一言不发地直起身来,走了。

巩义方好一会儿动都不动。

索锁像一个幻影,飘忽而来,又飘忽而去。

她离去前那一笑,明亮的让人眼前只剩下了一团光……但那笑是什么意思?

突然间一声脆响,巩义方回神。

正文 第十一章 不一样的烟火(四)

在低回悠扬的音乐声中,这一声脆响非常刺耳,但他也没有动。这跟他不产生半点关系。即便随之而来的细细碎碎如滚珠落盘之声让四周的声音混杂起来。

他低了低头,浅浅的灰色外套上,细细的深灰色花纹整整齐齐地交错着,像是谁用笔打的工笔画稿上,那极细密的发丝……他伸手掸了掸衣袖。

侍应生过来解释道:“对不起,先生。我们同事刚刚不小心打碎了咖啡罐。打扰您了。”

巩义方点了点头。

“您需要续杯吗?您的咖啡已经冷了。”侍应生细心,轻声问道。

“谢谢。不必了。”巩义方觉得自己该走了。今天他有挺重要的几个日程,但是他还是坐在这里。

面前的两只一模一样的杯子,那只空的,内沿有一圈儿浅浅的巧克力色……小锁还是不喜欢用任何的化妆品,基本的润唇膏都不用。所以一点点痕迹都不会留下来。

但是她身上有淡淡的烟气。

在咖啡馆浓郁的咖啡香里,他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一点。他遇到过她几次,这一次终于可以确定自己不是产生了错觉。

巩义方从钱夹子里抽出两张钞票放在桌上,快步离开咖啡馆。

这家眼科医院规模不大但是声誉极佳,环境也好,开放式的庭院像是公园。他穿过毛茸茸的草坪时,甚至像是走在深冬校园里……他总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走到草坪中央,他站下来,回头望了望——被上百年的法国梧桐遮蔽了大半边的小白楼,红色的窗框十分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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