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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胡不喜(621)+番外

张妈想了一会儿,说:“少奶奶,我哪儿知道啊。”

静漪叹口气,说:“是啊,哪里能知道。”

她有些惆怅。既担心,也有点不知所措。宗麒母亲去世早,父亲又不在身边,陶骧和她是他的长辈……她对如何处置眼下的情形,实在是没有经验。

“少奶奶,还是进去吧,外头冷。我怕您着凉。这个时候您可别生病。”张妈说。

静漪答应一声,又站了站,才往回走。

张妈跟着她进门。

静漪一进门,被屋子里的热气罩着,连打了几个喷嚏。

张妈就念了几句,说这且说着,可不就着凉了么。

静漪摸摸额头,果然有点发热。

想想许是不知什么时候受凉了,下午人才懒懒的,就让张妈给她来一碗姜汤去去寒。

秋薇已经安置好了孩子们。静漪怕自己生病传染给称心,问过称心已经睡着了,没有过去看她。秋薇看静漪有点蔫蔫的,陪她喝了姜汤,等她上躺下,又坐在一旁守了她一会儿。

“我不要紧。睡一觉就好的。”静漪让秋薇快去睡,“你累了一天了,再不歇着,眼都眍?了……阿图不回来,你也不得清净。我这里一大堆事情要你做呢。”

“这点事,才不会累呢。”秋薇笑着说,“倒是医院那边,我有心帮忙也是帮不上的。小姐,要是身子不舒坦,就不用天天去的。”

“我向来就是挂个名管点事,不会天天去嘛。”静漪轻声说。她声音已经有点哑,还微微的疼。看着秋薇担心她的,歪了头仔细看她一会儿。

秋薇还是个圆润丰满的少妇,这几年条件这么不好,她还是能苦中取乐,把自己和孩子们都打理的井井有条,还帮了她许多忙。比起秋薇来,她可差的远了些……

“眼看着小宝都要上学了,你这闺女还没盼来。”她笑着说。

秋薇搓了搓手,叹气道:“唉,看来命中无女,不能强求了……以后会有四个儿媳妇的,都当闺女疼吧。”

静漪笑,说:“许是还不到时候。”

“我的心思是淡了,虎翼还想呢。我说他做梦,他说做梦也是美梦。有时候我们两个也说笑,说瞧着姑爷以后,做老泰山那气势一定大的很呢……哎哟,小姐!”秋薇低呼。

☆、番外:《鸳鸯锦》(五)

静漪拍拍胸口,说:“你们今儿这是怎么着啦,合着伙儿的吓唬我。”

她觉得口干舌燥,拿了杯子喝水。

“我又不是成心的……”秋薇左看看她,右看看她,问:“小姐,你这……你这不是……有了吧?”

静漪一口水含在口中,忙咽了下去,说:“胡说!”

“胡说?”秋薇又左看看、右看看静漪,似乎是在琢磨这事儿的可能性钶。

静漪正不舒服,也没有多想,皱着眉说:“你这丫头可不是胡说吗?哎呀我困了。”

秋薇笑着看静漪,说:“胡说不胡说,再等等不也就知道了么?我劝小姐别铁齿铜牙。”

静漪瞪她闽。

秋薇笑的厉害,但也就不说什么了。等静漪躺好,她给静漪掩好被子,关灯出门去。合上门之前,她还是不甘心,回过身来又说:“小姐,我胡说是胡说,您别乱吃东西哦。”

静漪有心想驳秋薇两句,怎奈这会儿她乏的很,一句也懒得驳了。这一天要她想的事儿有点多,真让她费心费力,这会儿哪儿还顾得上想这玩笑话呢?何况她也没有那个心思。

陶骧固然是生着气出去的,她也是有些不痛快的。

要照着以前,她许是早就跟陶骧吵嘴了。不管怎么样,麒麟的事情虽说他有错,但要紧的是得知道麒麟心里究竟怎么想的。陶骧态度这般强硬,只会让同样倔脾气的麒麟跟他拧了……麒麟可从来是敬重听从他的七叔的。恐怕顶撞了七叔回去,麒麟这会儿心情也好不了吧。

静漪心里是千头万绪,好半天没睡着。她似乎是听着隔壁卧房里称心在哭,想要起身过去看看,只一会儿,哭声又不见了,却听见低低的吟唱……她朦胧间又想起秋薇说的,不禁微笑。

再有小贝贝,是得叫满意了吧。

……

那陶宗麒被路四海亲自带人送回飞行大队驻地,刚进了营区,因为下午逾期未归,本来就停飞的处罚加上一等,直接被上峰下令关了禁闭室。

他进了禁闭室,看看昏暗灯光下窄窄的只有一条薄毯子的床,和四四方方的小桌子小椅子,除此之外,简直光板儿。他瞅着眼睛都觉得硌的生疼。

宗麒摘了帽子放在桌上,忽然回身对着外头吼道:“这就是监狱,也得给口水喝吧?”

大晚上的,他声音粗砺,情绪暴躁,空荡荡的走廊里一阵回声不断。

门外有守着的卫兵,等回声消失,才说:“陶少校稍等。”

宗麒看看禁闭室里,卫生间是没有的。要是想去卫生间,身后还得跟这个背着枪的卫兵……他一阵心里怄火。参军这么久了,受处分虽然有过,关禁闭还是头一回,他也算开了眼。

好一会儿才有人下来送了水壶。在门口守着的卫兵接了水,从窗口递进来的时候看看他,也不说话。

宗麒倒水,喝了一大杯子。

卫兵仍旧守在门口,枪托磕在石板地上,发出轻微一声响。

宗麒被这一声似是惊醒,又许是凉水喝下肚,让他没那么暴躁了,倒站着细听离去的卫兵那脚步声渐渐远了……于是这儿也就剩下他和门外的这个沉默的卫兵了。

他进来的时候观察过,守门的是个刚入伍的新兵,一身的军装看样子还没洗几水。

他回身过去,靠在门上,问:“老家哪儿?”

外头沉静半晌,才听得一声回答:“洛阳。”

“洛阳……听说去年河南大旱,你能来当兵,也是个好出路了。”宗麒说。

外头没有声音。

陶宗麒抬手敲了敲铁门板,外头就说了一个“嗯”。

他微笑。

这声调听着像是中原人的憨直。

“多大了?”他又问。像个老兵油子一样,见了新兵问问他哪里来的,几岁了,好像这样不仅能拉近关系,还能从气势上赢过他。就像在说,喂,我是老前辈,你得给我递烟……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十八。”

“年纪不大嘛。”陶宗麒说。

打仗伤亡一大,补充新兵力有时候就成了问题。这几年他也是眼看着身边的战友一个个甚至是一批批地离去,基地地勤也换了一茬儿又一茬儿。这些年轻的新鲜的面孔,又不知道何时会消失……有时候他想想,起飞的时候就一个念头,像蝗虫一样肆虐的敌机,能击落一架就是一架,其他的从不多想。降落时,就仿佛赢得新生似的,该庆祝就庆祝,像没有明天似的。下一次升空不知是何时,也许要很久,也许就是下一刻……他见过最残酷的场面,也见过最美好的人,就是死了也没有什么不值当的了……

他清了清喉咙。

喉咙还是有点干。

被七叔派人带回去,他除了最后撂的那几句狠话,就没怎么开口,可喉咙还是像被浓烟呛过一样的难受……心里就更难受。

他还没跟七叔那样说过话。小婶看他的眼神,也让他觉得难堪……让他们失望了啊。

他问:“长官说什么了没有?”

“三天禁闭改成七天。”卫兵说。

宗麒听了,又喝一大杯水。

七天……让他在这里关七天,那还不得疯了?

他关了灯,往床上一躺,睁着眼睛,耳边就是七叔那克制但是冷酷的声音,闭上眼睛,一个美丽的身影就不住地在眼前晃……他呼的一下坐起来,按着额头。

外头卫兵有条不紊的步子制造出来的声响,让他更加烦躁。

禁闭七天……停飞也不知多久……最近的任务这么重,他不能执行任务,代表其他兄弟要补上他的位子。

他并不愿意这样。

可是不错都错了,只能咬牙吞苦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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