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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意(74)+番外

作者: 席云诀 阅读记录

“你看中这人自然不同凡响,”孟云钊拧起眉,思忖道,“他是大名鼎鼎的齐王,当今天子的亲弟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七珠亲王。”

“他的皇兄不会放过你,”孟云钊压低了声音警告,“不也逼得你连解药都不能用,方才来见了齐王?”

先前薛存芳两次病发下来,累得双目失明为真。回北地的路上,这人特意上药王谷拜见,适逢他爹在谷中,不必等孟云钊出手,三下五除二就研制出了解药。只是薛存芳当时不肯立即用药,还提出了一个要求,要孟云钊陪他演一出戏,助他见齐王最后一面……

“是了,你不是说,只见齐王最后一面吗?”

“皇上的话说动了我,他说得不错,聂家或许于薛家有所亏欠,聂徵却不欠我什么,恰恰相反,他还是于我有救命之恩的恩人,没有他,何来今日的我?聂徵这人我清楚,数十年来如一日,勤勉自持,供奉己身,为君为民……我自来看不惯他,因他与我截然不同,”薛存芳道,“但我……佩服他这样的人。”

他自顾自问道:“我要成为齐王殿下一生的污点吗?”

不等孟云钊反应,薛存芳又道:“但我想明白了,他已是这样的人,太累了……我不愿让他一人如此度过一生。”

孟云钊了然道:“你后悔了?”

薛存芳摇摇头,“几日前我就想明白了。”

“我不会抛却他。”他沉声道。

孟云钊一愣,瞪大了眼,“那你跟着我过来干嘛?”

“累你白跑一趟,”薛存芳拍拍他的肩,轻快地笑道,“送你一程。”

“薛存芳!”孟云钊气急。

车帘卷起又落下,在空气里掀动一层清浅的涟漪,车内转眼只剩了孟云钊一人。

“说了这么多,怎么就是不愿意承认……”孟云钊自言自语嘟囔着,“老树开花,对齐王动了真心。”

薛存芳回到府上时,看到的便是聂徵独自坐在秋千上的一幕。

下人们见了他个个面露惊喜,欲要开口呼唤,他忙竖起一根手指送至唇边,示意众人噤声,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聂徵身后。

月光在地上分明映出了他的影子,也不知聂徵独自在此想什么,竟半点没察觉。

又不知这人在此等了多久,肩头上覆满了落花,薛存芳伸手一一拂落。

聂徵若有所感,身躯微一动,薛存芳已踱步走到了他面前。

他抬眼直直看来,整个人怔忡了。

薛存芳道:“抱歉,我回来晚了。”

聂徵痴痴地呆望着他,目光一瞬不瞬,仿佛只是错过一眼这人就会于眼前烟消云散。

薛存芳从袖中取出了一样东西——是一把折扇。

他在聂徵面前徐徐展开了扇子,扇面上的内容随之显露出来。

“你……”聂徵没想到,薛存芳竟随身带着这把扇子。

“阿徵当初为我在这把扇子上提诗时,虽写得一手好字,却不解此诗中情意,”薛存芳抬眼看他,目中盛满一脉盈动而温柔的月光,他问,“而今,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聂徵答道,一双眸子里有钻碎的光芒闪动,与水光相近,叫薛存芳生出“这人莫不是要哭了?”的错觉。

——已入相思门,已知相思苦。

“可……”聂徵眉心微蹙,虔心凝视着薛存芳,发出了着实叫他难解的疑问:“相思何解?”

薛存芳伸手抚上他的脸侧,指尖扫过他的眼角,感到那处确是柔软而灼烫,他放柔了声音道:“我愿为你而解。”

聂徵颤声道:“你……说什么?”

“我愿为你而解,”薛存芳又重复了一遍,“哪怕是一生。”

-正文完-

此牌位为他十六岁所立,字迹笔力比之如今难免青涩稚拙。他还记得写完后,自己一个人躲在祠堂里抱着牌位大哭了一场,后来除必要的祭祖外,却鲜少踏足此地了。

韩缃掩唇轻笑一声,“侯爷待会儿便明白了。”

这会儿工夫,只见他的这三位夫人俨然已换了一身行头,个个打扮得妍丽如春,花枝招展,毫不吝惜地展露出她们的美貌与芳姿,见了他更绽放出如花的笑靥,盈盈一褔身,齐声唤道:“郎君。”声音柔媚得能掐出水。

她免不了好奇,多问了一句:“不知侯爷在外又认识了何等殊色佳人?”

一道火线如蛇一般自下向上蹿升,又如一道闪电,于瞬息之间攀顶,这座灯烛大且高,一片丰沛的火光煌煌燃烧,轻易驱散了夜色,将整个庭院映得一如白昼。

薛存芳放眼远眺,这时家家户户皆点燃了庭燎,墨蓝色的夜空和底下这片城池之间出现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线,那线是一种温暖的橘黄色,浅浅流动着,如一尾蜿蜒着伏于城池之上、鳞片莹亮而清润的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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