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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拖油瓶(184)

接着便是下聘请期——因着宁国府乃功勋仕宦之后,钟鸣鼎食之家,其权势富贵自然不在话下。所以这一回的聘礼纵然只是依府内旧例照办,在尤府这样人家看来,仍旧是异常丰厚,诚意十足。

因着这一份厚厚的聘礼,尤家众人皆觉面上有光,尤老太太更是笑的合不拢嘴。每每同世交旧故闲聊说话之时,开口必先提及“吾家贵婿”如何如何。其张扬炫耀之态,令人不忍直视。

且每常赴宴归来,都少不得拉着尤家众人好一番学舌。自诩平生最得意之事,莫过于端着架子冷眼看着那些原不爱搭理她的诰命夫人们变着法儿的巴结奉承拉关系。

尤老太太每提及此处,不免唏嘘感叹道:“我青年守寡,独自一个人将子玉拉扯这么大,这么些年风风雨雨,什么苦头没吃过。却从来没想过我也能有这么风光得意之时。这全都拖赖了大丫头的好福气好命格儿,竟然能嫁到国公府里做夫人。我瞧着今后咱们家但有荣耀显达之时,俱都现在大丫头的身上。”

说罢,仍招手儿叫过大姑娘到身边,颇为慈爱的摩挲着她的脖颈,口内叹道:“真真是个好福气的丫头。可见我跟你老爷没白疼你。”

大姑娘闻听此言,只得低了头,满面娇羞的不言不语。

一时尤子玉下朝归家,亦是满面风光步步生威。自打他们尤家同宁国府结了姻亲的消息传将出去,朝中那些个同僚上峰对他的态度简直是判若两人。若说从前乃是公事公办,其后因着尤陈两家结了亲,碍于陈珪的颜面,亦不过是相互敬让,如今那些人再同他寒暄说话的时候,却多了几分巴结奉承,眼红羡慕。每每下朝之后,更是百般的请席吃酒,寻情儿套关系。就连他的老上峰也一改常态的同他剖白交心,言辞之间不但没了先前一贯的高高在上,更是放低了身段儿的请他今后多加照顾。前倨后恭谦和备至,再不复当年似近若远之矜持傲然。

直叫尤子玉扬眉吐气,一并连人都年轻了好几岁似的。连在家里外头说话儿时的声气儿都挺硬起来了。

乐得陈氏背地里只同三姐儿说嘴,果然是男人在世,无权不行。

眼见尤子玉归家后连官服都不换,就这么风风火火的进了后宅上房,尤老太太与陈氏不觉相视一笑。还未开口时,只见尤子玉已然扬声笑道:“可算是今儿脱了空儿,能早回来一时。你们可不知道,我这些时日被他们烦着请席吃酒,你说推脱又不好,这么接连着来,我这身子又哪里受得住。真真是叫我叫苦连天啊!”

说罢,又笑向陈氏道:“你说这人也怪,先前我见着子璋被他们请席灌酒之时,我还羡慕的了不得。只想着什么时候我也有这一回风光得意。岂料如今真遇着此事,反倒觉不出好儿来了。”

陈氏闻言,一壁笑,一壁命人将灶上早已温着的补汤端来,亲自捧与尤子玉,口内笑道:“我们妇道人家,哪里知道外头朝上的事儿。我只知道饮酒伤身,老爷合该多加保养。快将这碗补汤喝了。”

尤子玉伸手接过补汤,口内笑应了一句“多谢太太”,次后将补汤一饮而尽。视线扫过一旁的大姑娘,不免想到自己这一番风光得意皆系于彼沈,难得放下了身段儿,温言温语的道:“大丫头今儿在家可好?倘或想吃什么玩什么,都跟你太太说。真真是韶光易逝,犹记得你母亲刚去时,你还是个那么点子大的小姑娘家。一转眼,竟也是要嫁为人妇的大姑娘了。须知给人做媳妇终久比不得在自家当姑奶奶,你也要学着三从四德,管家理事,这方面多跟你太太学,要贤良温顺才好。”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尤子玉不自觉的看了眼陈氏。陈氏似笑非笑的斜睨着他。尤子玉登时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忙转口问道:“对了,怎么不见宝哥儿?”

陈氏见问,刚要答应,只听门上回事人回说有人递了拜帖要见老爷。尤子玉闻言,登时狐疑不已,仍向大家笑言道:“多早晚了,怎么这时才来?”

不过尤家近日因传出与宁国府的联姻之事,早已成门庭若市之势。此刻有人登门,亦不足为奇。尤子玉因知此事,也不过是随口抱怨了一句,便命人将外客引到外院正厅内上座看茶,自己则回房退了官服换了常服,这才步履从容的赶至外院儿。

这里且不提尤子玉接见外客之事,只说尤家女眷们眼见尤子玉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不觉笑言取笑。尤老太太因说道:“多大年纪的人了,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性子。倒是叫我想起了他执意要娶你的那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