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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拖油瓶(60)

因为昨儿元宵佳节的那一桩事,亦因为元宵佳节时,太子殿下与三皇子殿下寥寥数语,却已然透露出来的面和心不合。

当今圣人年过半百,虽雄才大略但精力渐微,便如那日薄西山的夕阳,软了牙齿和利爪的老虎。儿子们却羽翼渐丰,正如展翅欲飞,欲博长空的雄鹰。

历朝历代,天家夺嫡的旧闻从来都是屡见不鲜。兵不血刃但却暗藏杀机,成王败寇,一夜云泥。高高在上的皇子们以身家性命为本,那些个有资本押注的朝廷重臣皇亲国戚皆掂掇着朝局站位,这种场面就跟西街口儿那些个乌烟瘴气,拼命摇骰子推牌九的赌场差不多,只不过这一场赌局却不是什么样的赌徒都有资格参与的。

至少,昨日之前的陈珪就没那个资格。连躲在众人身后摇旗呐喊的位置都没有。

不过今日之后……就不好说了!

至衙门里点过卯后,陈珪便以家中尚有琐事要处理为由,向部中告假。京中圈子内的消息向来传的飞快。所以陈府昨夜遭难的事儿众人皆有耳闻,更加知道陈家众人昨儿在花街上面圣的前因后果。

因而众人有艳羡陈珪得遇奇缘的,也有同情陈珪无端遭祸的,更有人暗地里猜想陈珪是借机攀了高枝儿,就此青云直上,乃妒其前程富贵的。无论如何,此时的陈珪都值得众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送些人情儿。更何况陈珪家中遭遇,原也可以告假的。

于是户部的书办们一壁替陈珪办了告假的诸项手续,一壁口内安慰不休。这一番捧热灶的场面,远远看去竟不像是陈珪家中遭灾告了假,竟像是高升就职去了。

陈珪这厢拱手作揖的向同僚道谢,又同徐子川约定了后日去他家里吃酒的事儿,这才家去不提。

回至家中静坐着想了一想,陈珪又吩咐陈忠预备厚礼,他要赶着赵弼和下朝后,登门到府,当面谢过赵弼和对他的救命之恩。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倘若没有赵弼和派来的这一队锦衣军人马护卫,恐怕陈府昨日的情形又是另一番模样。所以于情于理,陈珪都该至赵弼和府上当面致谢。

再者说来,陈珪这一番祸事,归根结底是招惹拐子冯四才来的。那冯四且又打着太子的旗号行事。虽然最终证明了此事与太子无关,可事涉太子内宅,太子就算百般辩解,也少不得要耽一个“御家不严”的罪名儿。倘若有人借此生事,小事化大,从市井后宅牵扯到朝廷国体,意欲叫太子没脸……

太子身为国之储君,深受陛下眷宠,必然不会因为这么点子小事伤筋动骨,可就算因此闹腾个灰头土脸,回头儿溯本追源嫉恨上将此事叨登出来的陈珪,陈珪也是得不偿失的。

莫不如在此时以受害者的身份站出来,对赵弼和的救命之恩表达一番感谢。便是有人以他为棋子想要筹谋些什么,见他这个棋子十分不配合,也就不能了。

陈珪大马金刀地坐在厅里,越想越觉着这一番打算不俗。心下倒是沾沾自喜了一番,见陈忠早已将谢礼备好,当下便起身正了正衣冠,也不换官袍,就这么坐着官轿去了赵弼和的府上。

☆、第三十章

当下且不言陈珪及外面诸事。目今只说陈宅众人,昨儿夜里生受了两场惊吓,直闹腾到天亮方休,未免神疲力倦。

本想打发过陈珪出门后便好生歇息一番。岂料昨日于花街上擒匪面圣一事早又传扬开来。世人皆趋利避害,更有甚者跟红踩白,登时便有一等平日里往来甚少的陈府姻亲,世交旧故打着探视的旗号寻上门来攀亲论戚,宽慰道喜。

若说这一干人,虽同陈家有些亲戚名分,平日里却甚少走动,倘或认真计较起来,恐怕还不如昨儿见危时仗义出手的街坊邻居——不过话说回来,真正同陈家亲厚的人家,必然知道陈府老的老,小的小,昨夜连番受惊,这会子合该闭门谢户,修养心神。就算担心陈家众人,也只不过打点东西派得力的家下人过来慰问一回,哪里会在这个时候亲自登门的讨人嫌。

也唯有这些个看不出眉眼高低,远不远近不近的尴尬人才能听到些风言风语就不管不顾的跑了来寒暄客套,拉着主人家一长一短问个不休。更有甚者,眼看陈珪并不在家,又从市井闲谈中得知圣上同二姐儿说了几句话,便搜肠刮肚的说出千百种理由执意要见二姐儿,甚至还拉着冯氏的手意欲给二姐儿说媒,种种倒三不着两的举止叫负责款待堂客的冯氏着实尴尬,恨不得立刻打发了众人,关门闭户回房睡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