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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心悦否(67)

作者: 十里梦歌 阅读记录

薛平东四下望去,茫然不知发生了何事,嘴里依旧喃喃念叨他的孩子怎地没了,他四周团团叠叠围了一群又一群的村民,望着院中的莫如笙几人,或窃窃私语,或唏嘘叹气。

与薛平东相隔不远处,薛母正被两人掺着,半瘫在地,脸上老泪纵横,张口痛呼道:“儿啊,你糊涂了……”

薛平东愣着呆着,只觉头脑恍惚如同做梦一般,喃喃道一句:“娘……”

莫如笙已无心去管他们,只阔步走到村长面前,把状纸递给他一看,冷声道:“证据在此,劳烦您先把犯人押下,沁阳城衙门择日就过来提审。”

村长不敢惹怒官差,连连点了头,吩咐村中青年将薛平东押下去,关在祠堂,不许任何人探视。

村民们挤挤攘攘地在祠堂门口观望,见着薛平东被押下去,薛母也被村长带进祠堂,怕是少不得一顿安抚,想着后边也没什么看头了,便都轰然散去,这一来二去的,祠堂的院子里最后便就只剩莫如笙一个。

她手中拿着状纸,朝四下一看,院子中空无一人,安静得让她莫名难受,明明案子结了,想是等报回衙门,她定能晋升到捕头,可现儿她却半分都开心不起来。

这才不到一月时间,便就习惯了有个鬼魂在她身边来来回回晃着,如今那鬼魂没了,她便觉着分外空落。

若是孟韫芳去了什么阴司世,投了胎,那她还能看见自个已经为她报了仇吗?

莫如笙叠好状纸,将之收好,想到就算孟韫芳知道自个为她报了仇,此生也再难相见,心中愈发难受起来,同是在沁阳城中长大,怎么自己往日里就从来见过孟韫芳呢?她们年纪一般大,若是两人能一处再多待上些时日,怕是定能成为挚友。

她叹上一口气,忽地想到溪涯似是还守在薛家,便强撑起几分精神,出了祠堂要去将溪涯带出来。

出门正遇上司命,他兴致勃勃地蹲在墙角,对着一只爬墙的蚂蚁看得正起劲,想到就是这厮害得孟韫芳不得不现儿就去投胎,莫如笙只觉他让自己恨得牙痒痒,对着他抬了抬脚,甚想踹他一个跟头。

司命感觉背后一股阴风而起,甚机敏地缩了缩脖子,回头察看,见着莫如笙,便露了一笑,起身与她道声好,见她要走,赶忙跟了上去,一边陪着笑一边还旁敲侧击地问她云中君何时回来。

莫如笙开步往薛家走去,被他吵的实在心烦,就冷冷道了句:“云中君是何人,我不识。”

“便是刚刚和你一处的遥舟姑娘。”司命好脾气地解释,“她刚儿说我坏了她的大事,我心中恐慌,姑娘与我说说云中君何时回来,也好让我有个准备。”

莫如笙瞥他一眼,道了句:“我不知。”再不肯再多说,只向着薛家而去,行到门口,正巧望见溪涯在院中喂鸡,她便偷偷摸摸地弯腰小步跑到院门口,轻声把溪涯叫了出。

溪涯见着她着实欢喜,先把盆中鸡食倒完,随手放在一旁,才小跑着出了去,先向着她身后看了一眼,却只见着个不认识的公子,便疑惑问她:“莫姐姐,事情办的如何?师父和孟姐姐她们怎的不在呢?”

莫如笙脸上带着几分苦涩,低声道一句:“案子结了,只是韫芳的魂身不大好,遥舟姑娘带她去阴司投胎去了。”

“原来如此。”溪涯回她淡淡一笑,见她眼圈红着似是要哭,便轻声问道:“莫姐姐这是怎地了?案子结了,咱们不该高兴吗?”

莫如笙颓然摇头,“无甚么可高兴的,案子结了,人却没了,我觉着实在不划算。”

“原来是舍不得孟姐姐离开,”溪涯恍然大悟,严肃着一张小脸,认真地与她道:“姐姐其实不必舍不得,孟姐姐早就该去阴司了,若晚一步,她想是难逃魂飞魄散或是化身厉鬼的结局,这般来想,让师父带她去投胎才是最好的,况因果轮回,她的恨已经得报,在凡世想是也无甚么留恋的了。”

莫如笙不想她会来劝解自个,张嘴愣了半晌,才道:“溪涯,你看的倒是通透,不亏是修仙得道的人。”她苦笑一声,又道:“不像我,总是自己为难自己……”

“莫姐姐……”溪涯张口又欲劝她,忽却不知如何说起,她茫然垂了头,也觉疑惑,明明一年前自个也是莽撞多情的性子,怎么现在却看得这般通透?往日遇上这种事自己应是最忧愁难过的那一个,现儿心中却分文悲伤都感受不到。

这种通透让她瞬觉恐慌,仿佛似在不知不觉中便失了所有情绪一般,万事都不再感到波动,那至于师父,自己也不再有丝毫情动了吗?

两人都忽起愁肠,各有所思,相对而无语,留司命在后边望着她们的古怪行径甚觉疑惑,后只得叹了声气,安静守在一旁,继续寻着一处地界看蚂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