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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怀惜(19)+番外

我举起茶杯把玩:“大人们的事,我又何必知道。”

“只因你我都是将军麾下。”

还因你们八成调查过,确定百里缘身边没我这号人。

我还有一件事要问。

“将军他,平时喜欢抱着部下走路么?”

文之贤哈哈大笑。

“小晏,”他眨眨眼:“我方才听到军士咋呼,出门瞧瞧,却看见那亭子里有一个人正看着哩,你猜那人是谁?”

还有谁,史小哥儿呗。

怪不得要声势浩大抱我穿廊越院过来,原来是十人做戏给一人看。

我抿茶苦笑,这天下姓赵的官儿莫非都一样么。

清朝人诗云:“千秋疑案陈桥驿,一著黄袍便罢兵。”

宋代官方文献中,都把陈桥兵变说成是赵匡胤事先完全不知内情的,以便洗刷篡夺政权的千古骂名。事实上赵匡胤非但是政变的主谋,更是准备的相当充分,组织的极为严密。

如今他赵瑞岚机关算尽,为的只是不动声色除去魏王奸细。

史景生对赵瑞岚有情,为人又单纯善妒,今日一抱,他便认定了我是赵瑞岚新宠,日后只会越闹越凶。那一日江上推他入水,报与魏王,也只须说:“起了争执,一时失足,施救不及”。

若是魏王追查,人人都可推说不知情,尤其赵瑞岚更是无辜:他明知晏怀惜是将军侍卫,却一意争宠,不留神伤了性命,关我何事?

今日后院偶遇史景生,也是事先安排么?

我道人情薄如纸,怎能不知宦情比纸薄?

怪只怪魏王心毒,区区少年,竟让他独自深入政敌营。

怪只怪赵瑞岚心狠,芙蓉帐暖,耳鬓厮磨,竟欲杀之而后快。

怪只怪史景生命蹇,纯然美人,竟趟了这宦场浑水。

怪只怪晏怀惜无能,竟眼睁睁看他利用我杀人。

百里悠,当日我不随你走,竟是错了么?为何今日我心累?

热水入桶,雾气腾腾。我看文之贤没有要走的意思,便也不管他,反正都是男人。

伤口触着水,仍是刺痛。我却不发一言,低头猛洗。

文之贤轻叹口气,走过来,撩起我的头发,浸入水中细细揉洗。情形不免有些暧昧。

“少时看书,说人间绝色如天上神仙,以玉为骨,以月为魂,以花为情,以珠光宝气为精神,当时只道不信。”他手劲轻柔:“那日见了你,才知道真有人只须瞧上一眼,便已是眩目动情,惊心荡魄。”

我斜他一眼,说的肉麻,我受不了。

他满眼笑意:“只是你这美人却很不寻常,偏喜欢耍马儿、爬树、泥水里打滚的。”

第20章 史景生

我大笑,这奸臣竟然调戏起我来了。这亏我可吃不得,也得调戏回去。

我说:“文先生英眉秀目,风采如神,若朝阳之丽云霞,若丹凤之翔蓬岛。怀惜慕先生之美,邀先生共浴可否?”

你进来啊,进来啊,木桶里全是我老人家搓下来的泥。

他嘿嘿一笑,揪了揪我的头发:“你使什么坏?先生我要真共浴了,将军还念些旧情,京里那个齐王……呵呵,明年今日文之贤坟上的草都一人高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到底是军师还是将官?

“我?”他微笑:“我是纯粹的幕僚。”是赵瑞岚冷静、聪明、世故、狠毒的谋士和智囊。

他递布巾给我:“小晏,史景生他……”。

“此人此事怀惜并不知情,先生不必与我商量。”

你可什么都别对我说了,我现在还不想从生活秘书升级为机要秘书。

他清秀的脸上仍是云淡风清的微笑:“还没开口呢,就撇的一干二净,”他凑过来:“你这聪明人心太软了。”

怪不得我,我再怎么虚伪、逢迎、倾轧、弄权,都从不害人性命。

我知道你下来想说什么。你别想利用我再刺激史景生,让他变本加厉闹腾。我很难想象死在最爱的人手里是什么感觉,但流氓也要讲职业道德,我晏怀惜的心机手段绝对不能用在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身上,我下不了手。

“你觉得他可怜?”

我不说话。

“魏王,是先帝的七弟,在众皇子中最受太祖钟爱。太祖不传位与他,是因为他年少时心气太盛,锋芒太露,怕做不得仁君,这才传了先帝。谁知先帝只匆匆坐了六年皇位,如今若不是太后和将军勉强支撑,大祈早已经是魏王的天下……你洗好没?水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