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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暴戾的他怀里撒个娇(108)

戴星冶讪讪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远远望着谢随,本以为是个任他欺负的小绵羊,没想到居然还是头狼。

戴星冶也是欠收拾的贱骨头,不打不相识,他这就算是缠上谢随了,每天一大早开车去接他,放学也要固执地要送他回家,去他家写作业,还抄他的家庭作业。

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谢随其实不反感戴星冶这样的傻逼富二代,别人主动示好,要与他交朋友,他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当然也绝不会热情地回应。

君子之交淡如水。

因为圈子里戴少爷对谢随的主动示好,让他在补习班里的境况好了很多,大家见面也都叫上一声随哥,没人敢找他麻烦了。

谢随也就是看着冷漠,其实对人挺好,比如考试的时候,这家伙做完了便趴桌上睡觉,答题卡坦坦荡荡地仰面朝上,身边几个伸长了脖子的“千里眼”少年简直爱惨了他。

初八晚上,戴星冶趴在谢随家的茶几上写作业。谢随嫌闷,给窗户开了道缝隙,让凉风吹进来,驱散戴星冶那一身浓重的男士古龙香水味。

“你他妈抄完了快滚。”

谢随揉了揉鼻子,很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你以为我想带在你这破屋里。”戴星冶被冻得瑟瑟发抖:“你家也还寒酸了吧,连地暖都没有。”

“你给老子装一个。”

“行,明天我就让人来给你装。”

谢随懒得理他,兀自打开了电视机,催促道:“你速度点。”

“知道啦知道啦,拉屎也催,抄作业也催,你这人就是太没耐心。”

谢随的确没耐心,不过戴星冶也的确没福气见到谢随真正有耐心的时候。

面对那个女孩,他的温柔和耐心能达到某种丝丝入扣的极致。

戴星冶一边抄作业,一边说:“随哥,你怎么认识寂氏集团那位‘冷静’大小姐的啊。”

“不关你事。”

“你不知道,‘冷静’大小姐平时都拿鼻孔看人的,高冷得一批,咱们这些人说白了她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

戴星冶偏头打量了谢随一眼,笑了起来:“当然,随哥也算是天姿国色美颜盛世了...难怪嘿嘿嘿。”

他话音未落,只听“嗖”的一声,锋利的刀子从他耳边飞过,径直落在了他正对面的飞镖靶盘上。

戴星冶惊得说不出话来,后脊背都冒了一层冷汗:“卧槽!”

谢随又拿起了果盘里的水果刀把玩了起来,威胁地看了他一眼。

少年连忙给自己比了个封上嘴巴的手势,埋头抄作业,不再瞎说了。

半晌,他突然搁下笔,问谢随:“随哥,我突然有点晕是怎么回事。”

谢随说:“我突然有点想踹飞你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戴星冶突然指着头顶的电风扇:“我他妈...你家房子在摇啊!”

谢随也看到柜子上金鱼缸里的液体晃荡了一下。

不过这摇晃来得快也去得快,就像一阵风似的,很快就恢复平静了。

“什么情况啊?”

谢随很淡定地说:“可能房子要塌了,建议你快跑。”

戴星冶无语,这家伙就是想赶他走是吧,他偏不走,继续埋头抄写作业。

十多分钟后,戴星冶嚷嚷说:“随哥,有没有喝的啊,你小老弟快渴死了。”

谢随极不耐烦地站起身,去冰箱里取了两瓶橙汁易拉罐,因为小白偶尔会来这边,所以家里是常备饮料的。

谢随从厨房走出来,戴星冶说拿着遥控器正好翻到新闻频道。

新闻里正紧急插播一则地震的新闻,谢随漫不经心瞥了一眼,赫然看到屏幕左下方显示震中:平凉山脉,震级:7.9。

“砰”的一声,谢随手里的易拉罐落了地。

**

地震发生的时候,寂白和寂静正在平凉村小学的音乐教室里进行交响演奏的排练,为明天上午的文艺汇演做准备。

当时教室里只有基金会的几个工作人员和寂静的两名保镖。

灾难发生的那一刻,房屋开始剧烈地震动摇晃,几秒的时间,教室里的吊灯和电风扇哗哗往下掉。

所有人反应过来的刹那间,都是疯狂地往外冲。

整栋教学楼只有两层,音乐教室位于一楼的墙拐角处。

重生过一次的寂白求生欲可能比别人更强,对危险的体察也更加敏感,所以她第一个跑到门边。

回头,看到被头顶掉下来的电风扇砸到头的寂静趴在地上,艰难地翻滚着,血流满地...

寂白的大脑放空了两秒,来不及思考,她本能的反应便是冲过去将寂静扶起来。

逃出去是不可能的了,寂白扶着寂静躲到了身边最近的三角区。

整个房屋的大梁已经坍塌了,周围那些看似坚固的墙壁在猛烈的地震中哗哗崩跌。

幸而她们所在的三角区摆放着一架钢琴,钢琴承担了周围倒塌的绝大部分钢筋碎石,为两个女孩撑起了一个稍稍安全的屏障。

寂白将已经受伤的寂静护在身下,听着周围轰隆隆的巨响声和人们惊惶失措的尖叫声……天旋地转。

从来未曾有一刻,感觉死亡距离自己如此之近,或许下一秒,她便会再度离开这个世界。

这一次的离开,应该就是永远的离开了吧。

还是会有遗憾,虽然寂绯绯已经受到了惩罚,可是她还是好舍不得,她舍不得那个正在努力为她爬出泥沼的少年。

她舍不得将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抛弃在这个世界上。

寂白紧紧地闭着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遭一片静寂。

寂白甚至不知道自己死了没有,周围好安静,好黑。

她还能感受到温度,怀中女孩身体的余温。

寂白尝试着动了动,却摸到黑暗的周围都是冷冰冰残垣断壁,她所能活动的空间,少之又少。

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身体,还有腿...都还在,且没有痛感,这才稍稍地放心了些。

身下的女孩发出一声闷哼,寂白连忙问道:“姐,没事吗?”

“我不知道,头、头有点疼。”

寂白想起刚刚寂静的脑袋让吊扇砸了一下。

“没事的,姐,很快就有人来救我们了。你还有哪儿疼?手脚都还好吗?”

寂静顿了顿,说:“我不知道,没有感觉。”

“那应该没事的。”

寂静担忧地问:“有人会来救我们吗?”

“肯定有。”

“这里有消防员吗?”

“我...我不知道。”寂白想着村里好像没有消防员,从最近的小镇过来都得走一天的山路。

“村民回来救我们的。”寂白安慰寂静:“姐,你别怕。”

寂静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天灾,过去处理工作事宜的冷静的模样荡然无存,她嗓音里带了颤栗的哭腔——

“房...房子都垮了,不知道埋了多少人,这里太偏远了,没有人会来救我们,我们会饿死,渴死的...”

绝望的情绪一旦蔓延,很容易传染,寂白也很害怕,喉咙里带了酸涩,她也差点哭了。

“你别、别这样说,会得救的,一定会,奶奶不会放弃我们的。”

“奶奶...快、快给奶奶打电话!”寂静攥住她的手,激动地说:“告诉奶奶我们还活着,让她快来救我们!”

寂白艰难地将手伸进包里摸手机,却摸出了之前顾千穗那小姑娘给她的一把牛轧糖。

她心中一喜,对寂静道:“姐,咱们不会饿死了,我、我有吃的。”

她将牛轧糖摸出来,数了数,一共有三枚。

寂静看到牛轧糖,想到那晚寂白给千穗补课的事。

她说寂白浪费时间很不明智,而此刻,她却要依靠手里这仅有的几颗糖延续生命。

寂静有点难受,她又想起那日被她喂狗的鸡蛋,还有顾长生那复杂的目光。

从小到大,她所接受的教育教会她伪装、自私和掠夺...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这究竟是否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