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说什么呢!嘴巴放干净点!”
谢随嚣张跋扈惯了,对谁都没什么好脾气,几个男孩平日里没胆子惹他,此刻见他是一个人,也没带怕的。
“要打架速度点,老子今天还有事。”
杀马特男孩一哄而上,朝他扑了过去。
他们打架没有章法,大锅乱炖式,只会用蛮力,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谢随截然不同,他给人打//黑拳的,身手练过,一等一的好手,分分钟边撂倒了周围几人。
杀马特男孩被他揍得嗷嗷叫,飞机头身边的几个男孩见势不妙,纷纷从包里摸出了刀子,朝着谢随跑过来。
明晃晃的刀子带着锋锐的光芒,谢随只身肉搏,也知道应该避其锋芒,因此连连后退,闪身躲过了几刀。
少年们下手没有轻重,都是往肚子上划,一不小心就是要肠穿肚烂的。
这时,谢随听到了最不想听见的自行车铃铛声。
谢随回头,只见女孩穿着宽大的蓝白校服,手里推着自行车,站在步道边,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嘴唇都在哆嗦。
吓坏了。
谢随是亡命之徒,哪怕几次于死亡边缘擦过他都没有一刻感觉害怕,但现在,看着女孩那般惶恐的神情,他居然有点怕了。
冷锋般的刀子,手臂沾染的鲜血,还有丧失理智的暴戾...
这一切,足以吓退任何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女孩。
谢随趁着躲避的间隙,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砸到寂白脚边,声嘶力竭地喊了声:“看什么,滚啊!”
寂白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重新骑上自行车,歪歪斜斜地骑着跑掉了。
谢随松了一口气,也开始亡命奔逃。
身后的男孩们显然是杀红了眼,不让谢随血溅当场,他们决不罢休。
不知跑了多久,在灌木丛生的树林子里,众人听到了呼啦呼啦的警车鸣笛声。
“操/他妈...有人报警了!”
“超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跑啊!”
几个男孩转眼跑了个无影无踪,警察冲进林子里,擒住的是筋疲力竭的谢随。
谢随被警察铐着手带出来,警车边,寂白呼吸急促,断断续续向警察解释情况。
柔和的夕阳光铺在她的脸上,她额头渗满了汗珠,刘海也湿润了,黏黏糊糊地沾在耳侧。
看到谢随的时候,她停下了比划,紧蹙的小眉头骤然松懈下来,俨然是松了一大口气。
谢随这么多年没进过局子,这次算是阴沟里翻了船,不过...好歹捡回一条命。
警察按着谢随的脑袋,让他坐进警车里,谢随并没有轻易就范,凶狠地吼了声:“别碰老子!”
他冲寂白扬了扬下颌,喊了声:“过来。”
寂白连忙朝他跑过去,还没开口,谢随侧了侧身——
“钥匙,左边裤兜里,自己摸。”
第12章 丢琴
寂白也被带进了警局,作为目击证人,做笔录。
“是那些人,我亲眼看到他们拿刀要...要伤害他!”
“他是无辜的,是受害者。”
“嗯嗯,警察叔叔,你们一定不要放过坏人。”
“他是我同学,唔...他平时表现,很好的。”
在寂白刚说出“很好的”三个字,隔壁审讯室传来谢随暴躁的声音——
“还要我说多少遍,没有父母,都他妈死了!”
做笔录的女警官嘴角抽了抽:“他表现很好?”
寂白吞吞吐吐地解释:“就...脾气不好,其他都很好。”
做完笔录已经是晚上七点,女警官温柔地拍了拍寂白的肩膀:“同学,你今天及时报警的做法很正确,没事了,快回家吃晚饭吧。”
寂白连忙问道:“那他什么时候能走?”
“他的问题比较严重,等他父母过来领人吧。”
寂白点了点头,背着书包走出了警局。
但她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马路对面的水饺铺点了盘韭菜馅儿水饺,边吃边等着谢随。
即便谢随打死不肯开口透露父母信息,但这世界上就没有警察叔叔查不到的事,他们了解到谢随的父亲早年进了局子,判的是终身牢狱。
母亲还在,不过已经改嫁了。
警察当下便联系了她。
很快,谢随的母亲程女士急匆匆赶到警局,办理了手续,将人领了出来。
程女士看上去很年轻,五官与谢随有七八分相似,模样非常漂亮,是个美人坯子。
仿佛是见不得光,程女士将谢随领到狭窄潮湿的泥巷子里,细长的指尖戳了戳他硬梆梆的胸膛:“我早就已经说过了,桥归桥路归路,你都已经快成年了,还要害我到什么时候!”
谢随冷着脸,没有说话。
寂白坐在马路对面的饺子铺,探头朝小巷望去,小巷幽暗,他的身影笼罩在阴影中,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轮廓。
他伸手摸烟,程女士一把将烟盒打翻在地:“我先生的家庭对我嫁过人的事非常敏感,婆婆让我跟你断干净,如果不是还有你弟弟,我的日子真的不好过,求求你了,别再找我了,就当我没有生过你吧!”
谢随依旧没有讲话,程女士又从古驰的手包里摸出一沓钱塞进他兜里:“要钱是吧,全都给你,只要你别害我了。”
他的脊梁曲成了紧绷的弓,突然,他将那些钱扬天洒了出去,嗓音阴冷地喃出了一个字——
“滚。”
他转身,侧脸从阴影中出来,眼底带着刻骨的恨意。
红艳艳的票子漫天纷飞。
“小王八蛋!你怎么不去死!”
女人的咒骂声回荡在空寂的巷子里:“你死了对大家都好!”
谢随头也没回,走出了巷子。
寂白拎着一盒打包的水饺,站在马路对面的斑马线旁,抬头望着他。
路边的霓虹灯闪了闪,她白皙的脸上落下一片灯影,照着她细密卷翘的睫毛。
她刚要向前迈出脚,这时,红灯亮了,停在斑马线前的车辆启动,她踟蹰了一下,迈出的脚又收了回去,焦急地等待着红绿灯。
谢随没有过马路,他面无表情地转身,沿着街道另一边走去。
寂白见他离开,也连忙顺着他的方向走去,隔着一条川流不息的公路,她追着他的身影,眼神迫切,仿佛是生怕他走丢了。
到了十字路口,谢随想也没想便右拐了,而马路上有护栏,寂白也没有办法直接穿行,等她匆匆忙忙过了天桥到达马路另一边的时候,谢随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寂白站在路口,轻柔地叹了声,从包里摸出那只银色带粉毛的情趣手铐,还有钥匙串。
......
幽暗的车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机油的味道,这种略带着某种绣质的味道几乎构成了谢随生命的全部。
穿过车库,院子里有有一栋破败的出租搂,他走上发霉的楼道,站在单元门前,摸了摸口袋。
口袋空空如也。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寂白的小白头像跃出屏幕——
“谢随,刚刚你走太快了,我没追上,钥匙还在我这里,我给你送过来吗。”
原来,她刚刚迫切地想要追上他,只是想把钥匙还给他。
谢随鼻息间发出一声轻嗤,没有回信息,收了手机,下楼,进了边上一家通宵营业的网吧。
寂白独自走在街上,迟迟等不来他的信息。
她太了解谢随的性子,不想搭理你的时候,就绝不会多和你说一个字。
寂白不再耽搁,径直回了家。
谢随甚少提及自己的家庭,以至于寂白几乎就本能地以为他从始至终就是一个人。
可他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猴子,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呢。
刚刚从他和那位女士的争执中,寂白了解到,谢随的父亲应是犯事入狱了,母亲改嫁,以她现在的姿容和精神状态,应该嫁得很不错,对方家庭对谢随的存在很忌讳。因此,母亲也不想认这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