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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年代厂区生活(15)+番外

作者: 南瓜夹心 阅读记录

田淑丽闻言扶着差一点笑岔气的腰,打发自己的女儿道:“小骈,赶快出去给你小姨接一盆温水,把脸洗了重新化妆。”

如今这年月,个人家中也没什么向样的化妆品,就算是给新娘子化妆,孙骈她小姨的梳妆台上,除了雪花膏之外,就只有一盒香粉,一只眉笔还有一管口红。

等到小堂妹把脸洗干净之后,孙妈妈就先取过那盒香粉,打开盒盖用里面的粉扑给妹妹扑脸。

生在后世的孙骈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香粉,在她老妈扑粉的时候,她就好奇的过去看,只见那盒香粉用六角形的红色绒布盒装着,盒子上面用金字写着万紫千红香粉的商标,盒子里则分成了上下两部分。

上半部分是一块镶嵌着小镜子的盒盖,下半部分则是扎满了小孔的薄纸壳,纸壳下面全是细细的白色带着香味的粉末,人们用的时候只要用抓绒的红色粉扑在纸壳上轻轻的拍几下,底下的粉末就会飘出来站在粉扑上。

孙骈越看越觉得这东西的结构和作用很眼熟,想了一下才发现,这不就是后世的粉饼盒吗?

感情不论在什么时候,化妆先打底都是基本动作。

孙妈妈忙着给妹妹化妆,没注意女儿那边的小动作,她小堂妹常年干农活,皮肤被晒的有些糙黑,她有心用粉为妹妹遮盖一下,却又不敢用的太多,万一盖的太厚,脖子和脸的色差太明显,那就不好看了。

扑完香粉又修修眉形,化完眉毛涂上口红,之后在用黑色的发卡将新娘子的头花给她别在头上,一个简单的新娘妆就这样化好了。

田淑芬对堂姐的手艺很满意,孙骈举着镜子给她照的时候她还不停的再问:“小骈,你看小姨好看吗?”

孙骈看着性格一向都爽朗大方的小姨那略带羞涩和期待的眼神,立即说道:“你今天最漂亮。”

随是恭维却也是实话,因为孙骈她小姨身材健美,五官明朗,虽然不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大美人,却绝对符合现在乡里人对媳妇的选择标准。

再加上她小姨人年轻,精神状态又好,真是怎么打扮怎么漂亮。

第12章

如今日子还在伏天里,上午八、九点钟,天气就开始热起来了,活力四射的太阳当空一照,晒的没有遮挡的人身上火辣辣的。

因为要做席面,孙骈二姥爷家的几个灶台都烧了起来,除此之外厨师还一早就让人在院子里面搭了火灶,现在那灶台上面架着大铁锅,下面柴火烧的旺旺的,已经成为了一片让人望而生畏的区域。

好在热是热了一些,但夏季办席面也有夏季的好处,那就是蔬菜瓜果品种要比冬天多,席面上能够制作的菜品选择自然也就比冬季多了很多。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来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们陆续赶来,很快孙骈就见到了她大姨还有老舅两家人。

大人们凑在一起自然是聊天去了,孩子们凑在一起那当然是疯玩,这年月谁家没几个孩子?三、四个都算是少的。

就算是计划生育政策已经在这边施行了好几年,可是对没有工作的乡下人家来说,宁可认罚钱他们也要多生几个。

好在那些疯猴子一样的大多数都是男孩子,如同孙骈这个年纪的女孩们,已经告别了当初那种疯疯癫癫的假小子岁月,大家现在正搬着石头凑在二姥爷家大门口西侧的大柳树下,一边乘凉一边听收音机,一边说说笑笑。

收音机是刚才孙骥跑回姥姥家替孙骈搬出来的,而之所以姑娘们要聚在这边而不是院子里,是因为孙骈她二姥爷家院子内人已经太多,在没下脚的地方,没办法姑娘们只好出来。

而小姑娘们这还算是好的,最起码她们还能有个凉快的地方待着,孙骏那帮半大小子们,已经被挤到房顶上去干晒了。

孙骈她们这一群,全是十五、六,十七、八的大姑娘,在乡下这个年纪的姑娘如果不继续上学,那基本上帮着家里做上几年的活,就可以攒嫁妆相看人家准备出嫁。

他们这边的规矩,姑娘只给娘家干活,除非是特别亲近的关系,否则姑娘轻易不替别人家做事。

所以现在再院子里面帮厨的基本上都是本家的大嫂子或者小媳妇,在小一些的孩子则是被大的带在身边满村撒野。

孙骈抽着眼角看着她弟弟带着一帮半大小子四处招猫逗狗,二姥爷家里的那条看家狗,即便是已经被藏到屋后,都没能逃过这帮小子的‘毒手’,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找出的粗绳子,正拖着那条狗往小溪那边走。

了解弟弟是什么脾气的孙骈一看对方脸上那蔫坏的笑容,就知道那小子一准没打什么好主意。

为了避免狗子倒霉,她连忙冲着那边喊道:“你们几个干什么去?把二姥爷家的狗放回去。没看见狗不乐意吗?惹急眼了咬你们怎么办?”

现在的医疗常识可没后世那么发达,村子里的人都不知道啥叫狂犬疫苗,而且狂犬疫苗也很缺,只有市里的大医院才有配给,乡镇医院都没有。

如今的人要是被狗咬或者被猫挠了,就用水冲一冲,骂上几句也就算了。

被喊的那群小子闻言停止嬉闹,相互看了几眼后就都去看孙骥那小子。

而孙骥则是嬉皮笑脸的对着自己的姐姐说道:“姐,大热天的狗直吐舌头,我们就想着让它凉快一下,带它去河边洗个澡。”

“给狗洗澡?拉倒吧,让你动手好狗出去得秃着回来,你没让大黄挠够是吧?还想让妈妈带着你去打针?”

姥姥家的那只大黄狸猫性子野,但是很聪明,也认人也认家。虽然总是到处乱跑,但是从未跑丢过,而且也从来都不挠家里人。

孙骈他们这群孩子里,唯一被大黄挠过的就是孙骥,由此也可以知道黄狸猫得被他烦成什么样。

孙骥一听说要打针,立即悻悻不在多言,乖乖的牵着狗往回走。

他可再不想被他妈拎着耳朵拽上车,一个星期去一次中心医院,去给屁股上来一针。

解救了二姥爷家可怜的狗子之后,那群小子再也没从正门出来,孙骈估计他们是从后院直接翻墙走了,对此她也懒得再管。

没了那群臭小子的捣乱,姑娘们继续凑在一起听单先生的评书,对方那标志性的低沉沙哑,犹如乌云盖月一般的嗓音,叫姑娘们听的着迷不已。

就在孙骈听到兴头上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在背后悄悄用手指戳她的肋间,孙骈回头一看,就见姑姥姥家的小姐姐,正不停的冲着一个方向向她使眼色。

她顺着对方使眼色的方向看过去,下巴差一点没掉下来。

只见一位个头不高,头上梳着披肩的半长中分,脸上带着茶色蛤蟆墨镜,上半身套着一件花花绿绿各种颜色衬衫,下半身着低腰散腿喇叭裤的小青年,大摇大摆的从村路的另外一边向着二姥爷这边走过来。

小青年的这一身打扮,放在市内的繁华大街上都扎眼的很,就更不用说在民情相对封闭的乡下村里。

因而他这一路可谓是收货目光无数,有惊异的、有不敢置信的、还有火冒三丈的。

那家伙路过小姑娘们身边的时候,姑娘们连收音机都顾不得听,全部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对方的身上。

而那个人貌似也发现了这一点,走路的时候头抬的更高,胸背挺的更直,就连皮鞋都踩的更用力了。

目送着对方咔咔、咔咔的从自己身边走过,姑娘们开始窃窃私语。

“吆,他这是什么打扮,咋看起来那么怪?”

“不知道,没见过,哎呀,裤子都挂在胯上了,腰露出来一大截,他也不害臊。”

如今的乡下交通闭塞,信息流通很慢,村里总共只有一台电视机,就是孙骈她姥姥家的那一台。

所以他们对流行并不敏感,现在大多数村民们身上穿的依然只是蓝绿灰等等粗布衣衫,黄色的老胶鞋,唯有年轻人们的身上会多出一些别样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