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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膳书(83)

“人家好歹是来跟落月宗争道统的,总不能光靠出场就矮人一截,是吧?”

“有长生久在,她会矮么?”

郁长青哑口无言。

趴在风不喜的背上,七日七夜没合眼的宋丸子还沉沉地睡着,也可能是昏着?

反正她对着她的那口大锅用了无数次的调鼎手,一小片松林都被她的灵力给卷秃了,最后力竭倒地。

长生久的人都粗通医术,确定她只是太累了而不是快死了,就把她带来了揽月崖。

“要是你想让咱们出场花哨些,我倒有个主意。”

金不悦笑了笑,一头金褐色的头发在白光映照下清楚地显出了许久没洗的脏浊,心爱的挖耳勺找不着了,他找在松林里找了根够粗长的松针,如今正插在那头发上。

“咱们索性把这什么揽月崖给掀了,那多花哨啊。”

郁长青懒得理他。

长生久的人走在山道上,路过了一群又一群在看热闹的落月宗小修士,与其他的宗门相比,他们真不像是一群修士,到更像是凡人间的乞丐,衣衫黯淡破烂,头发乱七八糟,唯有几个装扮齐整些的,要么脸上带着有些可怕的阴阳面具,要么身上背着一团东西。

个顶个的奇形怪状。

风不喜身上背着宋丸子,樊归一的身上则背着那口大黑锅。

“哎?你看那些人……”一个小修士用手点了点,立刻被他身旁站着的筑基修士把手按了下去。

“不要命了?这是长生久!”

百名通脉,二十名正罡的长生久,比其余五大宗门加起来还能打的长生久,能入魔的长生久……

人群中,有人悄悄退了一步,接着,这样做的人越来越多了,无论是剑似流星的剑峰、力士拉车的天轮殿、巨狼跨山啸月峰、黑舟破云的海渊阁,还是星月为路的落月宗,都能让他们抬头惊叹,唯有长生久,只是从他们身边无声走过,就能让所有人安静地低下头。

瞟见了那些人畏惧的神情,金不悦勾唇冷笑,一脚踩在地上,他身后的石阶层层裂开,唯有还走在上面的长生久修士完全不受影响地继续往外走,那些小法修各个东倒西歪,惊慌失措。

又一步。

这次,整座揽月崖都为之震荡,一条巨大的裂缝自金不悦的脚下开始,贯穿了整座山崖。

第三步。

滚石下落,树木倾倒,玉脂所造的流光石阶七零八落,再不复从前的样子。

他的第四步还没落下。

落月宗的几位金丹长老踩着法器迎了过来。

揽月崖顶,刚刚还互相寒暄的各门派长老和掌门都安静了下来,剑峰长老罗香陈身后的剑修们已经将剑握在了手里。

“恭、恭迎长生久首座,恭迎樊道者,恭迎长生久各位正罡境长老,恭迎各位通脉境长老。”

“师姐,怎么通脉境都能叫长老了?那咱们长生久岂不是五个人里面就有一个长老?”

嘴里调侃着,金不悦落下脚,一阵疾风自山体的裂缝中来,携带着极浓厚的灵气,这一次,没有地动山摇,却让落月宗的几位金丹长老脸色都变了。

这灵气……怕是来自于揽月崖下的地脉啊!

“师弟,你这话就不对了,这落月宗里上万法修,才区区九个金丹,三位元婴,这几位金丹的法修道友觉得自己真是万里挑一,自然以为金丹就很了不起。”

“有道理。”

金不悦点点头,第五步还没迈下来,一道水光从山上倾泻而下,牢牢地封住那条裂缝。

看见那水光,带着阴阳面具的明于期顿了一下,才抬起了头。

“诸位道友,落月宗和其余四派已经久候了,事关道统之争,还望莫要耽搁。”

喑哑的女声幽幽响起,那从崖上缓步走下的蓝衣女子像是从月华中渗出的一眼灵泉。

明于期微微点头,双手一拢,十指交握,刹那间山壁合拢,玉阶冲筑,落石归位,那一道水光扬到了天上,变成一场灵雨,淅淅沥沥落下,抚慰着被震伤了了根基的草木。

见此情景,金不悦哼了一声,跟在他家首座后面往山崖上走去。

那雨里携着落月宗之前留在天上的萤石粉,将揽月崖都笼罩在了光雾里。

长生久众人的身上却分毫不沾,走到崖顶的时候,仍是一群天涯落拓客。

恰在此时,东南天上,六颗星子依次闪耀了一下。

散乱的头发挡住了额头,宋丸子轻轻打了个喷嚏,又睡了过去。

六大宗门聚齐,照例是一场寒暄。

剑峰来的是罗香陈长老,修无情剑道,出了名的剑冷人更冷,身后带的弟子也是一个画风。

天轮殿和啸月峰都是掌门亲临,天轮殿人多,啸月峰兽多,于是一边身后围了几十个人,一边身后是十几个人带了十几只驯化了的凶兽。

刚刚金不悦几脚将揽月崖的灵脉都震了出来,那些凶兽很是躁动了一会儿。

海渊阁来的是副掌门陆何,脸上一直笑眯眯的,身后的弟子穿着天青色衣袍,袍角袖口随风轻动。

落月宗掌门明宇道君笑了笑,朗声说道:

“明首座,当日你长生久带走了要与我落月宗争道统之人,如今约定时间已到,那人在何处啊?”

“大明道友,你们这好歹等我们长生久的人坐下再说话呀,唉,如今人心不古,我等修士远道而来,居然连座位都没有。”

郁长青这话又把明宇道君堵得不轻。

这次的几大宗门来人都是一个元婴(正罡)出马,顶多带两三个金丹(通脉),这长生久来四个正罡境也就算了,身后还有十几个通脉境体修,落月宗的内门管事光顾着六大宗门怎么摆起来好看,怎么凸显他们落月宗的至高地位,竟然只给长生久四把椅子,让那些通脉境的长老也都跟别派普通弟子似的站在后面。

可他自以为是打了长生久的脸,却不想想,连长生久的通脉境体修都没位子,别派的金丹和通脉修士就敢坐了么?

长生久修士也是绝,见没有自己的位子,人人手里拿出一个不甚美观的草编蒲团,直接在几个正罡长老周围就地坐下。

等他们坐好了,明宇的脸已经比海渊阁弟子的衣服还要青了。

风不喜解开自己身后的“包裹”,宋丸子沉睡的脸庞露在了月光之下。

“宋道友伤势略有好转就勤于修炼,就许你们落月宗把时间定在半夜,不许人家多睡一会儿?”

“睡了?”

明宇道君转头看向自己一旁坐着的蓝衣女子。

“我这儿恰有一名弟子精于医术,不妨让她给宋道友看看伤。”

闻言,蔺伶缓缓站了起来。

剑峰罗香陈挑了一下眼角,海渊阁的陆副掌门一把扇子遮住了半边脸,天轮殿的李殿主和啸月峰的皇甫掌门对视了一眼。

落月宗有个七品水灵根的宝贝修士,这是整个无争界都知道的事情。

可这修士为何精于医术,也只有他们这些两百年前经历过另一场道统之争的人才知道了。

落月宗在这样的场合让她出现,是想提醒所有人两百年前那场争斗,最终落月宗是以何种手段赢的么?

蔺伶走到宋丸子的面前,用喑哑的声音说:

“宋道友看似只是疲累,实则体内生机有损,让她醒来不难,需要借一位大能的神通,往她体内添一份生机。”

“我来。”戴着阴阳面具的明于期“说”道。

蔺伶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

所谓争道统,是双方互为对方出题,宋丸子刚睁开眼睛,就听见了落月宗为自己出的题目。

“只要我能做出没有丹毒的,能够媲美无垢丹的东西,就算我赢?”

听见着题目,坐在地上的宋丸子觉得这落月宗是脑子里被炸臭豆腐的油泡过了,流月城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人都吃过她炸的臭豆腐,怎么到这这群人还要她再弄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