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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香(54)【CP完结】

“你倒好,病起来难受得要死要活,还拼了命地要在外面瞎晃悠。”

“你找谁不好,找妹妹?”

“忘了她曾经是怎么对你的吗?忘了你烧衣服的时候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了吗?”

“您……您冲什么啊?”方伊池平白无故挨了顿教训,也急了,他从床上爬起来,端坐在六爷面前掰扯道理,“先生,一来我没忘记当初她对我做了什么,二来我也不是因为心软才去医院的。您是个明白人,怎么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呢?”

贺作舟屈起一条腿,睡意散了大半,拧亮床边的台灯,偏头打量方伊池。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小凤凰的侧脸,越发显得他眉目如画,就是最近病狠了,瘦了些,连眼下都有了淡淡的青色痕迹,瞧着怪可怜的。

贺作舟叹了口气,伸手摸他微红的脸颊:“得,我的错。”

“我不怪您。”方伊池神情一松,暂时忘了生病的事儿,“因为我知道您是担心我。”

“……但是先生,我在四九城跌打滚爬了好些年,虽然没您厉害,却也不是能让人随意揉捏的软柿子。”他说话的时候,眼里有光,像不灭的星火,“我知道什么人该原谅,什么人不该。”

“嗯。”贺作舟越听,越是欢喜他,“是,你最聪明了。”

小凤凰懂事得让人心疼,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磨难,才硬生生熬成了如今的性子。

“睡吧。”方伊池见事情拎清了,又嚷嚷着困,伸长了胳膊,趴在贺作舟身上关台灯。

他纤细的手臂在贺六爷的眼前拼命摇晃,总差那么一点儿,最后还是贺作舟帮忙关掉了灯。

啪嗒一声轻响,世界一片黑暗。

贺作舟迅速适应了如墨的夜色,他用眼睛看黑漆漆的屏风,飘动的窗纱,再一扭头,困倦的小凤凰已经睡着了。

又轻又浅的呼吸在贺六爷的耳畔徘徊,既麻又痒,滋味销魂。

贺作舟难得没想旖旎的床事,而是在回味和方伊池的争吵。

他俩的交流挺有意思的,或许是因为生长环境和性格的不同,谈话间经常误会对方的意思,可无论再怎么误会,他们最后都能互相理解。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条红线连在他们的手腕子上,中间打了无数个结。这些结不是他们姻缘的阻碍,而是将他俩更牢固地绑在一起。

贺作舟美滋滋地翻身,抱住自家太太,盘算着等他病好些,就把已经交给训鹰人的海东青带到北厢房来,不说是聘礼,就说是旁人送的礼物。

方伊池指不定会有多开心呢。

要是他不去医院就好了。

贺作舟刚勾起的唇角又抿了回去,隔着布料捏方伊池的屁股,听到几声微弱的喘息,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方伊池醒时,头重脚轻,不过他病了好些时日,习惯了,穿上衣服就要往医院去。

贺作舟冷着脸坐在沙发上看报,眼神凶狠得像狼,显然就算嘴上同意他去看方伊静,打心眼里也是不情愿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凤凰心软了怎么办?

治病的钱贺作舟不在乎,他怕方伊池再被伤一次心。

而方伊池呢?

他想着六爷提前叫稻香村送来的一笼屉糕饼,躲在屏风后穿衣裳。

这回怕是真的要和方伊静断关系了,方伊池平静地想,同样是生病,说不准他还要走在得了肺痨的方伊静前面呢!

作者有话说:小凤凰要去摊牌啦。

第四十六章 装病

桌上的笼屉冒着热气,贺作舟时不时瞥上一眼,觉得方伊池今日穿衣服的速度有些慢,忍不住开口:“要我帮你穿裤子吗?”

“不用。”方伊池站在镜子前,耐心地系衣扣。

他还是穿长衫,墨色为底,边角绣了绿色的荷,一圈金边若隐若现。

长衫上加一身黑马褂,领口袖口露出雪白的狐狸毛。方伊池穿好,抚平长衫下摆并不存在的褶皱,绕出屏风时,顺手将手焐子揣上了。

贺作舟瞧见他时,一时忘了言语。

好看当然是好看的,只是贺六爷敏锐地觉察出一丝异样——小凤凰穿得过于隆重了。

不像是去医院看望病好得七七八八的妹妹,倒像是去赴宴。

不过方伊池怎么穿都好,贺作舟就算惊奇,也不会表现在脸上。

“准备走了?”

“嗯。”方伊池坐在了贺作舟对面的沙发上,乖觉地回答,“等会儿要麻烦万福或是万禄送我去陆军医院。”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贺作舟好笑地摇头,刚欲往下说,房门就被敲响了。

万禄带着严仁渐来了。

“严医生说想去陆军医院拜访朋友。”万禄把严仁渐让进屋,“六爷,您不是说小爷也要去吗?”

“嗯,正好。”贺作舟趁方伊池扭头,向严仁渐做了个手势。

严仁渐会意,心知贺六爷怕自家太太在医院被方伊静欺负了去,是在要他盯紧点呢。

不过严医生心里波涛汹涌,面上却丝毫不显,只道:“若是小爷着急,我可以自己叫板儿爷。”

“不着急。”方伊池自然一个劲儿摇头,“严医生,顺道的话,咱们可以一起去。下雪天想要找个黄包车,不容易呢。”

说话间,天又刮起了大风,雪粒子噼里啪啦地打在糊了窗户纸的玻璃窗上。

贺作舟搁下手里的报纸,皱眉瞧了眼墙上的时钟:“今儿我还有急事,不能陪你去,但回程的时候,应该可以去医院接你。”

“先生顾着自个儿的事情就成。”方伊池不甚赞同地蹙眉。

他本就因为自己让贺六爷无法争夺家产而心生芥蒂,如今要是再耽误六爷的生意,怕是再也无法安心地在贺家待下去了。

方伊池有自个儿的执拗。他说完,立刻起身,由万禄撑着伞,引出了院子。

严仁渐落后他几步,万福帮着撑伞。

“哦对了,六爷,问您个事儿。”严医生跨过门槛的脚在看见屋檐上倒挂下来的冰凌时,缩了回来,“我有张关于白喉的药方子不见了,您拾到没?”

“白喉?”贺作舟的眉头微微一皱,“没瞧见。要是落在地上,许是被下人扫走了。”

严仁渐也没当回事:“无妨,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那儿还有备份。”

于是药方子的事在贺作舟和严仁渐这里,就跟阵微风似的,眨眼间吹走了。

他们却不知道,方伊池那头早已因为一纸药方而翻江倒海了。

他站在前院等了一会儿严仁渐。

“小爷。”严仁渐跟着万福和万禄一齐这么称呼方伊池,客客气气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您走着,小心路上滑。”

他笑笑:“多谢严医生。”

说完,平白加了句:“谢谢您照顾六爷。”

方伊池记得万禄说过,严仁渐是跟着贺作舟的医生,以前一起上过战场,在贺家,旁人都没有使唤他的资格。

这么说,自个儿死了以后,六爷也是要靠这位医生照顾的。

方伊池一往生死的事情上想,神情越发哀切:“严医生,我的病你是知情的吧?”

严仁渐没听明白他的意思,莫名其妙地回答:“那是自然。六爷嘱咐我为您看病,我自当尽力。”

尽力,尽力。

白喉还有什么好尽力的?

方伊池拎着稻香村的糕饼,忧愁叹息,转换了话题:“您知道我妹妹的病吗?”

严仁渐当然也知道。当初贺作舟发现方伊静故意不吃药,装病重,怒火中烧,在方伊池面前掩饰得极好,背地里却直接让严仁渐寻个精神类疾病的由头,将她关在了陆军医院里。

因为方伊静骗取同情,以自身的病情为由头,逼着方伊池抛却尊严当服务生赚钱。

凡此种种,严仁渐听了都不忍心,更何况是要娶方伊池为男妻的贺作舟?

所以严仁渐回答方伊池时,语气不由自主带了几分义愤填膺:“当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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