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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香(58)【CP完结】

万禄吓得一个激灵,当即蹦起来去开车:“严医生,您跟我一起去吗?”

严仁渐一咬牙,抬腿跟上去:“得,我跟你走一趟。”

他怕万禄说不清楚事情的经过,平白让六爷操心。

另一头方伊池虽说要走走,却没想好到底去哪儿。

他坐在车后,呆呆地望着医院灰白色的围墙,忽然觉得自己前十几年的人生是个笑话。

就好像是努力了许久,旁边冷不丁冒出一个声音:“人家玩儿你呢!”

原来他不用去平安饭店,不用做服务生,不用起早贪黑地拼命,也不用喝客人递来的一瓶又一瓶的酒。

多可笑啊,曾经最亲近的人,反而伤害他最深。

还当真是恩出了祸害。

方伊池的手在手焐子里一下又一下地抠着掌心,仿佛觉察不到痛。

哪儿痛啊?

哪儿都比不上心里的痛。

“小爷,天色不早了,我开车送您去吃点东西?”万福不知道方伊池到底想去哪儿,也不敢贸然提议,只挑无关痛痒的话讲,“您瞧瞧车窗外,天上又压来一朵云,怕是要下雪,咱们的车再停在这儿,怕是路上的积雪就多了,不好开。”

方伊池缓缓回神,哑着嗓子道:“那就去吃饭吧。”

万福赶忙将车开到了饭馆,请方伊池下车。

馆子其实很有名气,人也多,奈何方伊池的心都死了,哪里还有闲情逸致看牌匾?

他魂不守舍地跟着小厮上楼,进了包房,径直走到窗户边,扔了手焐子,头也不回地说:“帮我去买包烟。”

小二笑吟吟地问:“这位爷,您要抽什么牌子的?”

方伊池无所谓牌子,只是心里烦闷,实在想发泄,便道:“你看着买。”

“得嘞,您等着,我这就去给您买。”小二机灵,瞧得出来他心情不佳,当即脚底抹油,留下满屋寂静给方伊池。

方伊池将双手放在窗框上,眯起眼睛看掌心里交错的伤痕,他看得专注,又看得茫然,甚至举起手,将掌心对着昏暗的光看。

怎么不疼呢?

方伊池觉得自己应该更心痛才对,可他远比想象中平静,仅仅到了需要抽烟解闷的程度而已。

这是为什么呢?

难不成……是因为六爷?

一想到贺作舟,方伊池的心脏就开始怦怦直跳,他将伤痕累累的手按在心口,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痛楚。

那些酸涩的、愁苦的、烦闷的情绪在他的心底徘徊不去,只有触及贺作舟这个名字,才会如烟般飘散。

六爷是他的救赎,是他听到方伊静的实话却没有当场崩溃的原因。

他是贺作舟的小凤凰,自烧掉原先的旗袍的那天起,就浴火重生了。

店小二买来了烟,方伊池用伤痕累累的手接过,看了眼牌子,是骆驼牌的。

他给了小费,倚在窗边,用纤细的手指夹住细长的香烟,偏头等小二将火柴擦着,再殷勤地凑上来点火。

方伊池的眼神悲切又迷茫,曾经他也是这样的姿态,卑微地替客人点烟,然后在心里盼望着能多些小费,好给妹妹买药治病。

“我自己来吧。”他一想到方伊静,心头再次涌起烦闷。

小二不疑有他,放下香烟,拿着小费兴高采烈地跑了,而方伊池继续靠在窗边吸烟。

淡灰色的烟雾在风中飘散,他望着灰蒙蒙的天,又低头瞧毫无生机的大地,似乎看见了几个拖着黄包车的板儿爷从街角一闪而过,又似乎瞥见了卖糖葫芦的大爷穿街而过。

他并不生于这片土地,却长于四九城,如今熟悉的一草一木逐渐陌生,什么都瞧不真切了。

远处有汽车开来了。

方伊池循声望去,觉得车子眼熟,而汽车正正好停在了他的窗下。

万禄跑下来,拉开了后座的门。

一抹深沉的墨色闯进了方伊池的视线。

贺作舟将军帽夹在手臂间,大步地往前走了两步,继而似有所感,倏地抬头,撞上了方伊池的目光。

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立刻生动了几分,眼角含了笑:“小凤凰。”

他俯身痴痴地望着贺作舟,应了声:“先生。”

贺作舟点了点头,再次迈步,穿着军装的笔挺身影消失在了饭馆的入口。但很快,方伊池就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包厢的门开了,贺作舟带着凛冽的寒气,一把将他搂进怀里。

“别抽烟。”贺六爷将方伊池指缝里夹的烟抢了,塞进自己的嘴里,“心里有事儿跟我说,别撑着。”

他挺直的脊背因为贺六爷的话,一点一点软了,几乎蜷缩在了贺作舟的怀里。

“你可把我气坏了。”贺作舟风尘仆仆地赶来,一是担心小凤凰见了方伊静难受,二来吧,是听了万禄的转述,气得根本谈不下去生意。

万禄是个好下人,挺机灵的,就是有时脑子转不过来弯儿,描述方伊池和方伊静的对话时,把那句“我巴不得他休夫”也给说了出去,害得严仁渐在一旁挤眉弄眼,差点心肌梗死。

人方伊池摆明了说气话,你听不出来啊?

也不知道长了个什么脑子。

奈何万禄就是这样的人,说出去便说出去了,贺作舟听得火冒三丈,当即撂下谈生意的人,火急火燎赶到了饭馆。

然后下车没走几步,抬头就瞧见了小凤凰。

方伊池倚着窗户抽烟,瘦削的身影被阴影遮去大半,伸出窗户的手惨白惨白的,指尖闪着一点猩红色的光。

贺作舟的心猛地提起,觉得他在叫“先生”的时候,泪水都快滴落下来了,于是心里那点子恼火瞬间消散,进屋巴不得把他揉进怀里好好地疼。

可方伊池却反过来质问:“六爷难道没有话跟我说吗?”

他觉得自己快死了,得病的事儿压根没有隐瞒的必要。

问题是贺作舟根本就不知道他弄错了药方,闻言狐疑地看了眼躲在门外的万禄。

难不成小凤凰发现偷偷备下的聘礼了?

不能够啊,他做得那么隐蔽,几十箱东西都没运进四九城,小凤凰怎么可能发现呢?

另一边,方伊池察觉了贺作舟的迟疑,眼角湿润,猛地抱住六爷的腰:“我都这样了,您就直说吧!”

贺作舟一下子慌了,心里暗暗叫苦。

这谁绷得住啊?

小凤凰一撒娇,宛如磐石的心也能被融化咯。

贺六爷的心也融化了,直接放弃了抵抗,干巴巴地回答:“行,不瞒你,我在准备聘礼。”

沉浸在悲伤情绪里的方伊池一时没反应过来,埋在贺作舟颈窝子里的脑袋不受控制地拱了一下。

贺作舟的腰绷得更紧了:“成,我不仅准备了聘礼,还在给你准备嫁妆。”

“到时候嫁妆先偷偷送到你家,再敲锣打鼓地送进贺家的门。”

方伊池傻了眼,张着嘴不轻不重地啃贺作舟的脖子。

心虚的贺六爷以为他还是不高兴,心一横,眼一闭,把最后的底儿都给透了:“那只海东青不是给你逗闷子的,那也是聘礼之一。”

话音刚落,六爷怀里的小凤凰彻底傻了。

作者有话说:就……怎么说呢,大家觉得雷一定要及时止损,好看的文太多了,没必要死磕对吧。文案前三行括弧起来的话一定要看啊,本文就是这个设定,大纲也都写好了,不会改的。 评论我都会看,就是来不及回复,但是说我硬写bg吧……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心平气和地回复,【强攻弱受,旗袍女装】←再次预警,接受不了的有缘下一篇见,么么哒。 最后,四月的最后一天,谢谢大家一个月来的照顾,我们五月见。

第四十九章 家法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方伊池揪着贺作舟的衣领子,手指头颤了又颤,最后猛地推开贺作舟,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您……您这是做什么啊?”方伊池捏着香烟盒子拼命摇头,“我方伊池就是个服务生,穷得连日子都过不下去,您给我备聘礼,还给我准备嫁妆,这算哪门子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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