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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香(64)【CP完结】

站在桌边的万禄拎起锅盖,把肉片放了进去,边烫边问:“小爷,您还想吃什么?”

他伏在桌边看六爷:“先生,您喜欢吃什么?”

贺作舟在方伊池身边坐下,拿着筷子对着桌子轻磕:“没什么特别挑的。”说完,夹了一筷子肉到他的碗里。

羊肉片打得很薄,一过热水就熟,蘸酱汁吃,能把人的牙鲜掉。

“谢谢先生。”方伊池捧着碗,巴巴地盯着羊肉。

多好的羊肉啊,死了就吃不着了。

“愣着干吗呢?”贺作舟自己也夹了一筷子,见他发呆,忍不住又去锅里搅和,“不喜欢吃羊肉?”

怪了,小凤凰馋肉吃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儿的胃口怎么瞧着不好呢?

方伊池没胃口自然是因为生病。

他咂巴咂巴嘴,搬着椅子挪到贺作舟身旁,先往六爷碗里瞄一眼,再起身往里面夹菜。

方伊池把肉都夹给了贺作舟,自己落寞地嚼着酸菜,缩在一旁静静地发呆。

“方伊池,”贺作舟见状,把筷子一撂,提溜着小凤凰的衣领子,“你瘦得跟个猴儿一样,不好好吃饭,想嘛呢?”

“肉不肯吃?”贺作舟把碗推到方伊池面前,“给我吃,全吃了,不吃今晚家法伺候。”

“家法?”他眨巴了几下眼睛,忽然把碗往外一推,“我不吃!”

“嗐,方伊池,你今儿个就是和我过不去是吧?”贺作舟被他闹得稀奇起来,转身招手,“来来来,到我这儿仔细说。”

贺六爷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方伊池坐下,也是让下人们离开的意思:“别磨蹭,快过来。”

方伊池不怕家法,但怕六爷在家法前的折腾,在他看来,直接提枪上阵就好,前面磨磨叽叽的戏,唱了也是白搭,反正目的都一样。

这时候方伊池倒是忘了疼,也忘了自个儿在床上哭得有多惨,一门心思地犯愁,就觉得贺家的家法实在是麻烦。

他脖子一梗,脚一跺,捧着碗和六爷杠上了:“您昨天明明说要上家法,到头来不过是欺负我,压根儿没进去。”

方伊池说得恼火起来,不害臊了,单纯生气:“我才不上当呢,您说的话一点儿不靠谱。”

从方伊池的角度看,的确如此,贺作舟天天念叨着“家法”,每回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在床上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要是他没得病,说不准多感动呢。

可现在他得了白喉呀!

再不上家法,什么都迟了!

方伊池越想越急,冷不丁咬到了舌头,眼角立刻冒出几点泪花,说话也含糊了:“您怎么老是……老是欺负我?”

“怎么着啊?”贺作舟见他难过,哭笑不得,“小凤凰,我一没骂你,二没打你,怎么就说我欺负你了?”

“您说话不算话!”

“得了吧。”

“成天编瞎话!”

“不至于。”

“您压根儿……压根儿不想睡我!”方伊池急火攻心,脱口而出,“您是不是嫌弃我?”

“真事儿。”贺作舟暗暗骂了声,继而站起来,按着方伊池的肩膀,把他推到墙上压着,“小凤凰,你心里不痛快我明白,但别什么火都往我身上撒。”

贺作舟以为方伊池是因为妹妹装病的事心里头不痛快。

“……什么嫌弃?我以前和没和你说过,我不在乎你干过什么?”

“你回味回味自己说的是不是人话!”

方伊池贴着冷冰冰的墙,茫然地瞪着眼睛,像是忽然回了魂儿,面色苍白地栽进贺作舟的怀里:“先生,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就是……我就是不想死……”

“死?”贺作舟以为方伊池是在医院见了方伊静,联想到了死亡,松了口气,开玩笑般拍他的肩,“你当你和我一样,要出去打仗?甭成天把‘死’挂在嘴上,不吉利!”

方伊池泄了劲儿,茫然地点头,由着贺作舟把自己拽到桌边,食不知味地往嘴里夹羊肉。

贺作舟倚在椅子上,上下打量方伊池,刚想说两句哄人的话,万禄就又在外面喊上了:“爷,六爷!”

“嚷嚷什么?”贺作舟回了句,“进来说话。”

万禄兴冲冲地跑进来,许是太过激动,忘了方伊池还在屋里,张嘴就是一句:“狼来了!”

“来什么来?”贺作舟猛地一拍桌子,把吃着羊肉的小凤凰吓得一哆嗦,“你跟我出去说。”

之前贺作舟的确没想在聘礼里加上狼,奈何方伊池一发问,海东青的真实用途已然暴露,六爷只好再把主意打在狼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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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秘密

狼是贺作舟特意吩咐人从北边打的。

数九隆冬,进山打什么都不容易,贺作舟原本没抱希望,却不想派去的人运气好,捡了窝狼崽子,直接拎回来,塞在笼子里,一路用火车送到了北平城。

贺六爷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啧啧称奇,回屋跟小凤凰说了声“有事”,然后急匆匆地跟着万禄去挑狼崽子了。

六爷一走,屋子里立刻静下来,连光都变得暗沉沉的,方伊池乖觉地坐在桌边,桌角被透过纸窗的光照亮,连碗边也映了毛茸茸的光边儿。他将贺作舟给的羊肉一口一口吃完,掩着嘴轻咳两声,转到屏风后换了身稍微单薄些的衣服,爬上床歇了下来。

他心里烦,那种知道自己死期将至的压迫感逼得人发疯。

最要命的是方伊池想干的事儿还没干成。

于是他躺在床上后悔,觉得今儿就该留在平安饭店,直接让阿清在自己的后背上画画。

哪怕只画一根羽毛也好,总归是节约了些许的时间不是?

然而想着想着,他又重归平静。

急不得,越急越乱,他已是没有退路的人,能不能行都看命。

窗外的院子里忽然传来脚步声。

万福压低的声音飘进了小凤凰的耳朵:“小爷和六爷都住在北厢房,你们俩就守在门前,除了我和万禄,谁也不许放进来。”

“是!”

“哦对了,小爷出门的时候,你们俩也得跟着,六爷的意思是,枪可以随身带,不用担心旁的,明白了吗?”

“明白了!”

“成,明白了就跟我进屋见小爷。”

方伊池模模糊糊听了个大概,在床上翻了个身,披了件厚的披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果不其然,万福已然在敲门:“小爷,您吃好了吗?”

他答:“吃好了,你进来吧。”

万福推开门,带着两个面无表情的兵哥走进来:“小爷,这是六爷给您配的警卫员。瘦的这个叫喜财,矮个儿的叫爱钱,您认认脸,往后他们就跟着您了。”

方伊池托着下巴坐在桌边,逆光看不大清警卫员的神情,只瞧见他们俩背着枪,枪口闪着黝黑的光,便道:“我晓得了。”

“他们平时住在跨院,您随喊随到。”

“好。”方伊池默默地叹息,紧了紧肩头的披风,知道这是贺作舟的安排,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

“那您继续歇着,我带他们去院子里认认路。”万福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起身带着警卫员离开了北厢房,但方伊池总觉得兵哥不是去“认路”的,怕是还有别的事儿要做。

不过无论是做什么事,方伊池想知道,都得等六爷回来再问了。他起身重新回到屏风后,屁股还没把床垫子焐热,房门竟然又被敲响了。

这回既不是万福也不是万禄,而是个方伊池从没见过的下人:“小爷,外头有人找您。”

“你是哪个房里的?”方伊池微皱着眉,“不知道六爷不让你们进北厢房吗?”

下人低眉顺眼地说自个儿是四爷屋里的,外面有人吵着闹着要见方伊池,被四爷带回了南厢房,这会儿正在问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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