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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蛊手记(32)+番外

豹子还愣着,楚海洋把他手里的楔形木桩接过来,叹口气说:“听不懂吗?收拾行李快走。”

豹子说:“这……”

“要割生殖器的。”医生严肃地说。

楚海洋望着马锅头的屋子,自始至终老人都没有露面,只有咳嗽声隐约传来。

楚海洋推一把豹子:“这是岭大爷放你走呢。快去,到医生家把我们的包裹也顺带拿上,在寨子东面江边等着,我们和他道个别就来。”

豹子夹着尾巴赶紧逃了,其余三人在他身后同时做了个无语问青天的动作。这个人大病初愈,不在医生家乖乖躺着,非要出来溜达。一溜达踩了一脚泥,顺手就拔了块木牌去刮,一刮不要紧,刮出只母老虎卷着罡风呼啸而来。

豹子想那块木牌:长长的,尖尖的,上面有乱七八糟的鬼画符,没什么呀。

他在江边等了几分钟,就看到夏明若他们跑来了,后面还跟着那个医生。

医生说:“我反正要去乡里开会,不如一起走吧。”

他打个呼哨,江上有人听见了,便撑着木排靠过来,医生抓住竹篙一跃而上:“这样最快了,顺流而下,天黑前就能到乡里,只是走回来要两天。”

老黄凄厉地惨叫起来。

医生问:“怎么了?”

“怕水。”夏明若回答。

“猫精也怕水?”

“因为它不是单纯的猫精,”楚海洋说,“它也属于五毒的范畴。”

“好曲折的身世。”医生赞叹。

豹子一个人蹲在排筏前端,这时终于回过头来问:“是不是那木棒棒有问题?”

楚海洋点头:“嗯。”

“有什么问题?”

医生替楚海洋回答:“那木牌是一个标志,提醒旁人下面有尸体。那家的老太太前月刚去世,现在就埋在下面呢。”

豹子吓得往后一跌:“你……你是说我拿了人家的墓碑刮泥?!”

“差不多,”医生笑了,“所以她要打你。”

“那……那那!”豹子不甘心,“这家人凭什么就把死人埋在屋后头!我们外面人又不知道!”

“不是一家这么埋,也不是长久埋,是埋了等她烂。”医生说。

“还真是拾骨葬?”楚海洋问。

“你们的专有名词我不太懂,”医生说,“我观察来,一般是家人过世后,不论男女,都埋在屋后背阴地方,每天拿滚水浇三次,等到完全腐烂了,就把骨头拣出来——肉当然烂没了——洗干净后用白布包着,拿到族长家里去做一番仪式,然后装进瓦罐子埋到山里去。”

“山里哪里?”

医生凑近了,压低声音:“你知道吧,拥翠山区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这种事情外人当然是不能参与的。但1968年寨子里老族长去世,出殡时我偷偷跟着去了,是那边一个大山洞。族长的尸骨是用棺材盛着的,小伙子们用粗麻绳系着腰挂在山崖上,慢慢把棺材悬下来放进洞里。”

夏明若拍着老黄说:“哦,原来是那个洞,难怪,难怪。”

“那我再问你一件事。”夏明若说,“关于豹子身上的白毛你知道些什么吗?”

“我也觉得挺奇怪,”医生支着头说,“明明是濮苏彝族的遗传病,他怎么就患上了。”

“啥?”楚海洋和夏明若同时站起来,木排很是晃了一晃,医生紧张说:“别乱动!要翻的!”

“遗传病?”

医生点头:“嗯,濮苏彝族这个支系非常小,大概全中国也只有这么一个寨子。濮苏寨子的成年人其实背后都长有簇状白毛,有多有少而已,所以他们一般不光膀子,而且也不与外界通婚,结果种族便退化萎缩得很厉害。1966年我来的时候寨子里有一百一十户人家,现在只剩八十一户了。1975年疾病普查时我还为这个打过报告,不过一直没有回音。唉,到底什么毛病呢?”

另两人心里想:程同志啊,这不是毛病啊。

“别信,过来,”楚海洋勾住夏明若的脖子拉他到一边,“把你爸捏造的养蛊理论再对我说一遍。”

“混账!”夏明若怒目而视,“家父治学严谨,每一字一句,均经严格考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