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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蛊手记(63)+番外

他长叹口气:“怎么办啊?”

“别和我说话……”楚海洋捧起大桶,终于呈喷射状呕吐,夏明若说:“你这么一吐,我又要吐了!”

他刚捂着嘴站起来,就听见驾驶室里骚动,过会儿一名空军战士掀帘子出来,嘴里说:“谁的猫啊?啊?”

夏明若立刻钻座位下面去了,楚海洋吐完了擦擦嘴,埋头看地图。

“谁的啊?”小战士嗓门儿还挺大,他拎着老黄等了一会儿,“没人认啊?没人认我拴起来啦!我真拴起来啦!”

底下还是寂静一片。

“嘿!奇了怪了!难道是凭空出来的?”小战士说,“那我拴厕所里了啊!”

夏明若低骂:“缺德!”

小战士说:“也不知谁这么缺德放只猫出来,逮都逮不住,你看看我这脸上被挠的!我再强调一遍啊!知识分子同志们,这可是飞机,不是拖拉机,纪律!注意纪律!”

夏明若等着他回了驾驶室,偷偷溜进厕所解救老黄,表扬说:“挠得好,够贞烈。挠的就是这号人,动手动脚的,把咱们当什么了。”

老黄被整得蔫了吧唧的,往背包里一窝就睡着了,夏明若一开始还有心思闹它,越往后人却越沉默,到了兰州下飞机,简直是眼泪汪汪了。

结果人家说:找到了,哦耶!在敦煌。

问是怎么找到的,人家说,敦煌文物所的工作人员早上进莫高窟临摹壁画,发现失踪人员裹着军大衣在十六国时期的275窟里头躺着呢。

问怎么会回敦煌去的?

回答说:几个人闲逛时遇见了建设兵团的卡车队,脑子一发热,就跟着跑了。

营救队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兰州也不待了,背起铺盖跳上飞机就往敦煌赶。到县城换汽车,一路上荒原莽莽,夜海茫茫,头顶上几点寒星,四下里风刀刺骨,等卡车行入一片黑黢黢的峡谷,有人说:“快到了。”

敦煌所已经得到了消息,正举着手电筒油灯在路口迎接,钱可汗也位列其中。这高大壮汉激动得不能自已,张开双臂奔跑向前:“同志们!同志们!我的好朋友们!”

营救队也争先恐后地跳下车,齐刷刷脱下胶鞋,往那人头上狠命抽去。

“钱大胡子!你怎么不死在沙漠里头?”

“他妈的胡子!你他妈的!”

“我抽死你丫挺的!我抽死你丫挺的!”

“……”

钱大胡子被打得满地乱窜,嗷嗷告饶说:“我错了!我错了!”

夏明若说:“呸!”

钱大胡子这才发现了他,两眼湿润了:“夏明若!”

夏明若冷冷道:“主公。”

钱大胡子说:“我好想你!”

夏明若拍拍衣服上的灰:“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

钱大胡子冲上来熊抱他和楚海洋,楚海洋说:“钱老师,放手吧,太肉麻了。”

钱大胡子很大一声哼:“你们汉人就是这个样子,矫情!”

敦煌所的同志们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见了面就好。时间不早了,大家回去睡吧,明天早上还得追赶科考队呢。”

敦煌文物所在莫高窟边上盖了几间宿舍作为工作人员的居住地。环境当然是简陋的,条件也十分艰苦,尤其是喝水问题。莫高窟的水是从宕泉河引来的,咸中带苦,入口极涩,据说刚开始喝时还得拉几天肚子。但睡在这种屋子里,还真能体会几分西域的艰辛、豪迈与苍凉。

北京的人员挤在一间宿舍里睡通铺,众人心情大好,说说笑笑,商量定了营救队两天后返回北京。

有人轻轻议论说钱大胡子是个好人,真汉子,硬骨头,“文革”时批斗游街,被造反派捆在审讯室三天三夜,还不让睡觉,却愣是没说过一句违心话。

夏明若支着头笑眯眯地听,突然发现钱大胡子老往门外张望,便问他:“老师你看什么呢?”

钱大胡子说:“我的向导,他们去月牙泉了,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向导?”

“哎,半路上遇见的本地人嘛,也是少数民族,两个人从来没有出过新疆,但普通话倒说得蛮好。”大胡子眼睛瞪大,笑起来,“好了!回来了!”

他跑出去高声招呼:“喂——!朋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