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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敌同眠(137)

手抓到头发,却没有发力,盖在了周彬头上。

驾驶后车的聂妍机智地急转弯,往斜刺里逃跑。钟泽压低身型不停地射击坦克的驾驶舱,但装甲很厚他无法打穿。

钟泽也在骂街,什么玩意儿?他需要来两发火箭弹!

身后再次传来机械履带的吓人的轰鸣声。

啊?聂妍吓得滚过一道冷汗,从后视镜里看到又一辆坦克杀进视野,简直快疯掉了——要把他们夹在中间夹成一块废铜烂铁和人肉三明治了!

这又一辆坦克轰隆着碾上来,频道里却传来组长大人淡定的声音:“大花你让道,我们都要碾到你们了。”

他们遇到的,是荒漠上一小股反政府武装,掌握了那么几辆老旧退役的“巴比伦狮”。这种坦克在最辉煌的年代,曾经在海湾战争大杀四方,后来型号陈旧没落就被正规军团淘汰了。许多退役型号就被拆解,变卖,流入黑市,落入各地武装分子手里。

封闭的驾驶舱内,裴逸紧张地向外瞭望,指挥着:“拐弯,追,追上它!……发射!”

炮火轰击之处,就让对手的坦克冒烟卡壳了……

裴逸背靠背几乎紧贴他的搭档,章总驾驶这辆坦克的从容姿态就像刚从家门口4S店提了一辆新款跑车。发动机能转吧?漏油吗?不漏油爷们儿就上路走人了。

“打中了,棒。”裴逸轻声赞叹。

章总:“呵。”

裴逸指挥:“走,走!那边还有一辆‘巴比伦狮’,打掉它,护着我们的车通过!”

裴逸觉着他家总裁下一秒就要进入“老子想当年”的吹牛模式了,数九寒冬在松花江十米厚的冰面上驾驶我军某机械装甲师团的坦克……我可去你的吧别扯淡了。

章绍池自己先笑了,声带沙哑,很有魅力的眼角点缀了一道细小伤痕:“老子以前真的开过……但咱们部队不用这种型号,这个性能很烂的。”

裴逸:“是吗?我都没开过。”

“所以你们这个组需要我!”章绍池嘲笑道,“会开飞机坦克的人都没有,执行个狗屁任务?你们也太没用了。”

型号不熟但是机械操作程序都差不多,仪表盘和操纵杆上的英文代码都认识,关键时刻足够了。

裴逸回过头去,在他男人脸侧染血的伤处亲了一口。

他们知道这一战多么重要。他们是一群“逃犯”,却又坚信自己的正义和清白,这一趟只许成功不能失利,才能挽回属于他们每人姓名履历的荣耀,和肩膀上的星辉。

他们必须并肩战斗,完成使命,还要活着回去。

……

“巴比伦狮”披着钢筋铁甲,穿越火线硝烟,一路掩护身旁的两辆越野车,载着营救出的人质,脱出危险的交火地带。

逃亡小分队终于冲进茫茫大漠,用一道滚滚黄沙将枪火屏蔽在身后。

裴组长那时有两条路走,往西面撒哈拉荒漠继续逃亡,这条路他也很熟的,一定能够逃脱;或者往东,红海沿岸,吉布提军港方向,继续发送信号,寻找我方军舰,投诚投降。

越野车上还带着一群“累赘”,病弱饥渴交加的八名人质,刚刚脱离魔爪。

“往东,护送人质到我们的军港。”裴逸在频道内吩咐。

也不需要太多犹豫和挣扎,他认为他仍然应该选择往东,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前进,那是属于光明的地方。他永远不会背弃自己心中认为正确的事,而背对阳光踏入无尽的黑暗。

裴逸问:“小周,收到信号了吗?支援部队来了吗?”

周彬喊:“就在我们上面,头顶!”

蓝天之上,矫健的黑影盘旋。几架侦察机在天空搜寻,定位到他们的车辙轨迹。

飞机弹射出彩色烟雾弹,在天空向他们示警,呼叫A组的频道信号:“裴组长,请继续往东行驶,我方车队就在前方二十公里处。请你与我方指挥官联络。”

裴逸按住耳机:“我是【NAF-A-000】号组员,向指挥官报道。还有几条重要情报,需要向上级面谈递交。”

指挥官沉声答复他:“裴组长快回来吧。”

碧海黄沙之间,阳光淋漓地洒在水面,内心却荡着惊涛骇浪,无法平静。

眼前不停晃过那个男人英挺持重的身影。那个叫厉寒江的男人,隔着一层白色迷雾,深深望着他,随即收枪转身离去。

那个男人没有选择与他并肩同行走向光明,而是越走越远了,踏入硝烟弥漫火光冲天的地狱之门……裴逸闭上双眼,眼底含着滚烫湿润的东西,其实非常纠结、彷徨。

A组频道里,再也没有听到“编外组员”的动静,不知去向了。最后留给他的,就是电脑屏幕上那一串示警的三角形符号,“快走”。

前方浩浩荡荡,装甲车队在远方的地平线上一字排开,等待他们,或者是想象中的在迎接他们吧?

土黄色的迷彩装甲车,贴着一小块鲜艳的红旗标志,在模糊苍茫的能见度下显得异常醒目,振奋人心。

第72章 黄雀在后┃一切归于平静。

数日之后, 吉布提军港, 我方基地医院。

热带植物舒展开巨大的花朵,香气沿着枣椰树的树冠往上, 流入病房楼高层敞开的窗户。

裴逸身上没有明显外伤, 但在病床上睡了三天三夜, 中途就没起床没吃东西。

可能是被地穴里的烟雾弹给熏晕了,昏睡得像大蛇盘在被窝里冬眠。

吊瓶注射为疲惫的身躯回补了养分, 此时迎着窗外阳光, 大蛇慢悠悠翻了个身,翘臀把毯子顶起一个鼓包, 翻身打个挺, 趴下继续睡。

在北非的这些日子, 几天几夜几乎就没合眼,千里突袭奔波,极度透支了他的身体。再坚忍强悍的人,也是血肉之躯啊。

“我朋友呢?……那位姓章的先生?”

他的头晕昏昏的, 从被窝刨出来, 迷茫地望着年轻护士。

护士妹子漂亮, 一笑:“你几个小时之前不是问过嘛?你那朋友就在隔壁病房,也睡着呢。”

“哦……”裴逸也笑,迷糊了,眼和嘴角弯出很讨喜的弧度,“你是咱们医院最好看的吧?所以来这房间照顾我?谢谢啊。”

护士妹子又被逗笑:“什么啊……没您好看!我们科室最好看的是小刘,在隔壁, 照顾你那位朋友呢。”

裴逸一听:“那换过来,把小刘换我这屋!”

护士妹子嘲笑他,掀开被子再掀开他的病号服、内裤,“啪”一针戳在屁股上,把裴组长戳得不吭声了……

护士把托盘里的东西“叮叮咣咣”拾掇了,端盘子走人,裴组长还不死心:“你也别走,都换到我这屋,晚上打牌?”

门口传来护士妹子的闲聊。“给那位老板也打完针啦?”“嗯,打完了。”

“还挺酷的,都不说话、不理我。”“嗯,挺帅的,看着也就像三十岁么。”

裴组长一脸胃酸冒泡的表情,很想冲着门外喊,把针管交给我,放着我来!

“我们这个话多,总是跟我搭讪。”“嗯,你屋里那个身材好棒……”

隐约听到有人八卦这屋住了一位“翘屁嫩男”的时候,裴组长忍无可忍用枕头蒙住涨红的脸,最终还是抽疯似的笑出声。神经极度疲惫紧张之后,终于放松下来,重新归于平静,肌肉和泪腺都失禁了。

他真的累了。

一步踏回到人间天堂,宁静的军港,四周空气都如此香甜美好。

从地狱恶魔手中解救人质,战火硝烟中突围、获救,看到我方涂着红旗标志的车队在大漠与海洋的交界处一字排开,旗帜迎风招展,那一刻疲惫而激动,眼睑也湿润了呢。

领导也没有立即拘禁审问他“逃亡”的行径,趁着上司还没打算找他麻烦,过一天算一天。裴逸头脑馄饨地继续睡,过一会儿才想起来问护士:“他没受伤吧?!”

……

章绍池也没伤。脸上、胳膊上有些轻微出血的划痕,是男人历经战斗和枪炮洗礼必然留下的几块疤,不足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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