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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敌同眠(144)

灶台上烟火旺盛,章绍池耳朵一动,心有灵犀地回头。

裴逸扭开脸假装自己才没有偷看呢,插着兜若无其事地走开。他继续翻翻捡捡,对整个别墅进行地毯式“搜查”……

“买了一小盆九肚鱼。”章绍池在厨房里说,“你说过你爱吃。”

“哦。”裴逸在另一个房间里回答,有顺风耳。

“螃蟹做什么口味?”过了一会儿大厨又问,不慌不忙地,“香辣,麻辣,葱姜,还是你就要清蒸的?”

“别弄太辣呗。”裴逸嘟囔。

“反正又不干你。”章绍池哼了一句,“香辣的不要吗?”

裴逸再次伸头瞥了一眼,“你爱吃什么口味,就做你爱吃的!”

“赶紧的,说。”章绍池道,“要下锅了。”

“以前咱俩在新加坡一个馆子吃的,那家餐厅叫什么来着……”裴逸忍不住从客厅墙拐弯后面走出来。

“姜汁螃蟹。”章绍池接话,倒油上锅了,“在酒店旁边两条街,海边,夜市小店。”

裴逸心里泛出一片暖水,从后面贴上去,在他的专属大厨后脖子上,很不害臊地舔了一口。

章总打个电话就可以把隔壁凯悦“新荣记”的主厨喊来,让厨师在家里做出一桌海鲜,但那样就显得很没诚意,裴先生难道自己请不起蓝翔毕业的厨子吗?

爱人乐意搬回来跟他同住,竟然让他生出受宠若惊感激涕零的心情,面子都有了光彩。

小裴乐意吃他做的饭,他就乐意给做。活过这三十多年,享受过富贵荣华也经历起起落落,如今终于大彻大悟,但求能有一位情投意合的爱人,与他相伴终生,互娱同乐琴瑟和谐……这些都比四处钻营赚钱重要得多。

做菜原料是章总清晨开车出门,去东郊海鲜市场买的。

没有使唤秘书或司机,自己亲自去买,去挑,才显得用心了。所以裴逸睡过懒觉从被窝里钻出,带着一身红肿的草莓痕迹,发现他男人起早出门遛一圈儿,都回来了。

“去得晚了活鱼就都没了,就剩下死的和半死不活的!”章总解释。

这一整天,章总处理积压在手的公司事务,花了仨小时,去早市买鱼虾螃蟹花了俩小时,在阳台侍弄快死了的几盆绿植以及收拾房间又花去俩小时,再加上亲自下厨的工时,这还没有算上在床上黏糊亲热的时间……这位老板和时下热炒流行的“996工作制”,正好反着来的。

经历这许多事,人生观豁然开朗,章总现在正式进入人生的“996同居制”,放纵地享受生活,每天从海绵里凑合挤出几滴水出来处理公事,其余时间全部捐给爱人。裴逸觉着他的金主距离倒闭破产,恐怕真的不远了。

饭桌上,裴组长狂扫了好几盘菜,把红烧九肚鱼和辣炒血蛤都吃光。太香了。

最后叼着他最爱的的姜汁螃蟹腿,吸吸溜溜嘬了好久,留恋这张饭桌,舍不得起身。

他酷爱各种辛辣的香料气息,对吃就像对待做爱,都一样的重口味儿。吃到额头毛孔微张,冒出汗来,心情爽快无法形容。

或者根本就与葱姜辣椒的香气无关,是身边这个男人长久以来的陪伴,他们终究都没有离对方而去。仅仅是一丝一毫温柔的念头都能让他血脉贲张,心口热烘烘的。

裴逸从螃蟹钳子里剔出一大块肉,兴高采烈地举了钳子喂过去:“哥,你吃。”

这几个字,配上细眉俊眼的笑容,眉眼间单纯无邪的孩子气,当真能让人融化。

章绍池望着人,张嘴吃掉了螃蟹肉,笑意深藏在瞳孔的纹路中间。

“许冉那小孩儿,没吃过九肚鱼啊?”小裴先生酒足饭饱了,开始寻么聊点啥呢。

“?” 章绍池冷不丁被问得一愣,“他吃没吃过我知道?”

裴逸一脸无辜:“诶,他没坐这桌上吃过饭么?”

章总冷冰冰的:“你觉着呢?”

裴逸憋住小表情:“我就问问。”

“你觉着,谁都有资格上这张桌吃饭吗?”章绍池很认真地说,“我没给别人做过饭。”

“哦,是么。”裴逸斜眼瞅着,“啧,还有那个长挺帅的,叫什么来着?就是有一回我们家琰琰提名最佳男配,结果没得上,让他给拿了,微博ID好像叫‘桃子龙’……”

章绍池“稀里哗啦”收拾了桌上几只盘碗,抽身就走:“喝汤吗?”

“哥,你坐下,我还没说完呢!” 裴组长用餐巾擦擦嘴,把二郎腿翘起来,眼神很刁。

“不喝汤我都收了。”

“喂!……我喝。”

不依不饶的裴组长带着一脸酸气,像闻到腥味的猫也像抓到现行的怨夫,跟着就追去厨房,不刨根问底问清楚了他今晚不能安寝。

他絮絮叨叨地追着问:“说啊?……那小子进来过没有?”

章绍池咬着下唇不想搭理,你多大了?这么无聊?

裴逸盯着问:“进过咱俩卧室了?……那小娼妇,睡过咱俩的床了?!”

章绍池回他一句:“没有。”

分开这几年,裴组长就也没闲着,每一时每一刻都凭借职务工作的便利,留一只眼监视盯梢。章总身边但凡冒出个新鲜面孔的小嫩尖儿,美的,帅的,盘靓条顺的,都能让他暗地里醋意大发,默默一个人难受好久呢。

这会儿就差点想把刚才搜查别墅搜出来的东西拍他男人脸上——那些夹带有许冉以及叫什么“桃子龙”的小娼妇的宣传海报以及颁奖礼照片。

章绍池闷着脸也感到无辜。作为老板时不时需要露脸出席活动,那些俊男靓女本来就是他公司下属、签约艺人,在红地毯上、宴会厅里觥筹交错谈笑风生,总会被媒体留下一两张面带笑容的合影。

小裴每次找茬儿跟他耍脾气,这里每一件文物都能成为他的“黑历史”,真冤啊。

谁让您章老板养个职业特工做男朋友?整栋别墅里仿佛奏响了“要死就死在你手里”的背景音乐……

“你不是要喝汤么?”

“喝啊?……啊!”

“你不喝,老子要喝了。”

厨房的大理石灶台旁边光影凌乱,谁的一只拖鞋在拉扯之间飞出去了。章总是把人摁在台子边上,手伸进裴逸的家居裤里,让外裤和内裤一起扯掉了。

裴逸终于笑出声,弯腰捂住不给碰,很凶的:“哥你流氓,你刚才没吃饱吗!”

“流氓还没饱,再给我来一壶?”章绍池纠缠住不放开,热烘烘的唇舌堵住喋喋不休的嘴,顺势又卸了小裴的衬衫,一起摔进客厅的皮沙发……

天花板的灯影映在眼里,裴逸以一条手臂挡住炫目的光芒,陷入一阵喘息之后终于闭嘴了,不再翻旧帐。刚才瞎扯什么呢都不记得了,胸膛上沾染了爱人炙热凌乱的呼吸。湿热的触感流过意识里的绵长和美好,让他迷恋、沉醉。

俩人都给对方喂了一壶,终于身心舒畅,紧抱着躺在沙发上,静静地互相亲吻鼻梁和唇角。

……

夜深,裴逸从洗手间出来,瞥见门廊旁边的鞋架。

章总的鞋被他毫不客气地全部塞进衣帽间。他把对方为他定制的五双皮鞋,用软布鞋套包好,端端正正在鞋架上摆成两排。

每天从这道门进出,他要摆着看,再时常拿出来摩挲,上油,打亮,亲一口,闻一闻那股皮革味儿。

每天换一双宠幸,换五天不带重样。

裴逸趿拉着拖鞋,鞋底亲密地蹭过睡裤裤脚,灯下的影子从客厅拖拖拉拉地磨蹭过去。

卧室门口站着他的男人,很酷地伸出手。裴逸一笑,就被攥住手腕拖进去,迅速关闭的房门背后闪过亲密搂抱的一双人。

半夜里偶尔的,章总品着唇舌间的余味,一翻身撒开怀里暖烘烘的人,瞪视天花板:“你身上装的那玩意儿,到底镶哪了,什么时候能拿出来?万一没弄好真的在老子这张床上爆炸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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