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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敌同眠(159)

就像他当场摁倒金钩杀手黄永锋的手段,只不过省略了肘击、拧断骨头之类的凶残动作。

周围人都来不及惊呼,聂侦查员估摸是心疼得捂住嘴巴,想踹她组长。裴逸沉默着再一掌横切颈部,看着闻羽眼珠一定,凝固,在他身下失去知觉终于老实了……

被树荫遮挡住的艳阳终于移上梢头,骤然驱散山间的阴霾。

消防战士奔跑着,用水柱浇灭了停车场上燃烧的残车,空气中仍然弥漫浓烈的火石焦油气味。

“快,动手。”

裴组长面色一凛,低声吩咐,下手。

章绍池捂住出血的脖子,一步都没停歇,打手势:能救命的人在那边!

他们甚至不敢多说话,一切都在无声的默契掩饰下,按步骤顺利进行。

张大佛爷被章总从树丛后面拎出来,看到这位老板眉骨和手臂上一塌糊涂:“诶,你也伤着啦?喔帮你瞧瞧。”

“不用管我。”章绍池一摆头,示意身后担架上昏迷的人,“我们刚刚捉到了,您的病号,就是他,拜托您了!”

神医今日很忙。

张文喜刚刚把几样瓶瓶罐罐,药膏药粉,神神秘秘地塞回药箱,吁出一口气。

特意脱下一身白净的绸布褂子,支起来帮陈老总遮阳。

“看在你陈老头儿伤成这可怜巴巴的惨象,我救你了,死不了的!唉,这就叫做医者仁心呐,从前的嫌隙,你还欺负我珣儿的事,喔俩就都不计较了。”

张文喜正唠叨着数落陈处长,短短一刻钟内再次被赶鸭子上架。连同伤员一起塞进一辆SUV车厢,临时“搭建”的医疗室。

刻不容缓,而且不容有失,因为眼前一切随时有可能灰飞烟灭,在几秒钟内引爆成一团血肉让他们无能为力。

张文喜听着裴组长在他耳畔低语讲明情况,神情蓦然严峻:“喔知道啦,你们都出去等着,车门关上……喔做手术从来不准外人围着看,闹心,外面候着。”

……

车厢内弥散出一股药气清香,很好闻,让人神思宁静。

手术刀在鼻腔和眉心一线未留痕迹,都没见血。

裴逸叉着腰,焦躁地在临时手术室外面绕圈,不远处就是黑烟弥漫的停车场。车门突然打开了,张神医只穿一件无袖的对襟中衣,锁骨和手臂上洇出一层薄汗,很疲倦但一笑,对他们点点头:“好啦。”

闻羽少校躺在车中,仍然半昏迷。眉宇间的神情透出平静安详,从一场梦魇中解脱。

“可不是喔滴麻药弄昏的。”张文喜解释,“像是被谁敲了脖子,给他敲昏了!”

裴逸抢在他的侦查员美女前面一步,跪下去搂住伤员肩膀,在闻羽脑门上用力亲了几口。

百感交集,简直像做梦,很怕怀里抱着的人是不真实的,一撒手又不见了。

手术取出的小物件,被张文喜顺手丢在铁盘子里。裴逸一看,赶忙拿走,很谨慎地搁在远处空地上。

一分钟后,只有小指的指甲盖形状的芯片,“扑哧”打起明锐的火光,微型爆破,在一丛白烟的美化笼罩下,最终化作金属碎片残渣。

围观的所有人倒呵凉气,太险了……

都弄不清是定时爆破,还是当真有人暗中监听,就差那么一点。假若换个手脚慢的、技术糙的外科大夫,很难死里逃生。

张文喜重新穿上外褂,慢条斯理儿地用白帕子擦汗,比划一下:“应当是从他的鼻腔此处,用一根针管打进去的。一粒金属片片,看起来很小,假若真的炸开,他的颅骨和脑瓤子肯定炸成血肉模糊,就没得救啦。”

这番手艺,堪称活佛在世。

裴逸和身边的聂小姐差点给佛爷当场跪了。

张文喜淡淡一笑,不稀罕。细长的一双眼早就看淡红尘情事,见识多了。世间名利皆浮云,富贵金钱如粪土,当初没有留在燕城就不在意官位或虚名。

小神医问:“你真的是喔珣儿的徒子徒孙?”

裴逸毕恭毕敬,垂首而立:“是的。”

“见过师叔。”他嘴倍儿甜地巴结一句,弯腰九十度磕着地,给神医拜了大礼。

小神医拎了檀木药箱,已经转身离去,咕哝着低语:“喔就瞧着有几分像,很像喔珣儿的模样……既然来都来了,喔去瞧瞧楚珣他怎样了。”

裴逸亦步亦趋,紧追着送出几步路,送小神医登上专车。

大约也是心理作祟,敬佩与感激之情如滔滔江水,他注视着车中人,麦牙黄色的侧容,疲倦仰坐着,锁骨中间微凹处淌下的汗滴……一副稀松平常的面孔身材都能让他越看越帅,泣涕感激这份“成全”。

……

章绍池坐在公路边,独自吹着热风。马路牙子边缘的砖头留下烟熏火燎的痕迹。

他目送救护人员将受伤的陈处抬进急救车,打着头灯,疾驰呼啸而去……

穿制服的身影在眼前跑过,周围呼喊,没人注意到一声不响坐到旁边的章总,都没有贴身医护照看,快把这位爷忘了。

他也疲惫不堪,自己拿了些棉球纱布和消毒药膏,闷声不响地处理伤口。

瘦瘦高高的身影终于穿透层层折射的水汽热浪,突入他的眼帘。裴组长向他跑过来了,着急忙慌得。

裴逸扑上来,一脸愧疚地赶紧抱住,吻住沾染着土腥味的嘴唇,吻住章绍池脖颈上的伤口。

“自己人不用忙着招呼呵?”章绍池垂着眼神继续抹药,“先送客人。”

“刚才,吓坏我了……”裴逸口齿不清地说了一句。

章绍池惨笑一声,脑瓜子吹了吹风也才想起来后怕,刚刚死里逃生。利刃就架在他喉咙上,压迫着喉结,差点儿就把他割喉,让他血溅三尺。

裴逸吻他男人脖子。沿着那道很吓人的血线亲下去,一点一点舔掉残血。用舌尖给伤口消毒止血了。

恨不得把血都吃了,咽进肚里,眼神有些疯狂,下唇染了一片红。

章绍池盯着那一点唇红,又有些蠢蠢欲动:“那位佛爷既然能开天灵盖,也能开肚子?……你那地方,能不能也找他挂号给来一刀,把咱俩之间那件事解决?”

吸着废气黑烟还能惦记床上一展雄风,也就是章总这号人了。裴逸立刻涨红脸:“不行,我才不让他给我开膛。”

“无痛又不见血,他活儿好啊。”章总也是认真的。床上技术好多么重要——病床也是床。

“我不要。”裴逸也很固执,又莫名地害臊了,“我过一阵去国外,找个没人的地方,请一位不认识我的医生……”

成。章总把眼神一摆,这话题了结。

“哥,谢谢你平安无恙。”裴逸表情诚恳。

“谢谢裴组长救命之恩!”章绍池回以调侃。

两人都笑了。

“我、我过几天生日,我想带你回家。”裴逸低头自言自语似的,“我们去见爸爸妈妈,一起吃顿饭,成吗?你愿意跟我回家吃饭吗?”

这没自信的小孩儿啊,章绍池很有范儿地点头:“可以商量,随时恭候。”

感激你能死里逃生平安无恙,你要是出事我就真的要疯了……裴组长跪在马路牙子边上,帮章总清理消毒伤口,裹上纱布再把这老宝贝儿送医院去。

裴逸转过身,与原地集结的六处痕检科人员碰头,小声叮嘱:“仔细检查陈处车子的引爆装置,设备,型号,产地,手法,一点痕迹都别放过……”

“我手下的人我最了解,我们A组都是单一兵种,没有十项全能选手。”裴逸说,“我的保镖搞不出如此先进的汽车炸弹。敢对陈老师下这样黑手,不像是闻羽做的。”

第84章 攒了个局┃直至今天才得知“被爱”的真相。

T市火车站。

一位很有风度的中年绅士走在人群中间, 洁净的衬衫西裤, 圆礼帽压住脸,手里拎一只公文包, 和那些坐在各种颜色编织袋上候车的人看起来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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