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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敌同眠(194)

“哎——呦, 让我来探一探, 我们的老伙伴,你在呀在呀在哪里~我找呀找呀找朋友~~”

越野车后座七颠八晃着, 范高摊开他的信号收发器, 还有一堆设备。

几个小时反复枯燥地调试和搜索,终于有所收获。这孩子激动地喊:“有, 有, 有, 在!”

“谁在?”

“组长家的三个壹呀。”范高煞有介事得,“他在就相当于咱组长也在。位置就是这里,没跑了。领导,准备吧?”

范小花也看不见他呼叫的那位前线指挥官, 隔空联络。那就是他们A组的“编外组员”, 尊敬的大领导。

频道内传来稳健的男声:“本组壹壹壹号侦察员定位是在你们车队前方, 两公里左右,左转向,十点钟方向的某山坳入口……准备停车,注意隐蔽。”

聂妍:“好的,领导。”

编外组员继续道:“A、B组前后包围,两头堵, 外围狙击手掩护。”

外围的火力手已经抄后路上山:“就位。”

编外组员其实早就到了,来太早了没有轻举妄动,在后山猫窝藏了一小时。这人再次叮嘱:“别伤着自己人,村寨里有我A组至少两名侦察员,还有我。那俩人没有耳麦联络,不要误伤。”

全体队友:“明白!”

范高悄悄地拍聂妍肩膀:“组长大人的父亲,咱们应该称呼啥呢?”

聂妍掩蔽好车辆,收拾妥当:“组……父,祖父?”

范高笑出来:“爷爷?!”

钟泽在频道里留下话音:“你咋不喊祖宗呢。”

……

古老的村落,道路纵横清晰。这一夜注定惊心动魄,在神兵天降的一刻,结队正要转移的马仔车队,就在村子正中一个拐弯处突然遇袭。

一辆卡车好像压上一块“大石”,剧烈的火光和爆炸声,掀翻几座民房的房顶。

双方甚至没看清面目,枪声已经响了。

是密支那城里的警察,还是中国大陆过境复仇的缉毒队,还是两方联合的剿匪行动?!

试图逃跑的两辆车追尾撞在一起,马仔狂躁地咒骂“干啥呐!他娘的快走!”

“前面没路了!警、警察,好多警车,村口,出不去了!……”

陷于泥泞中的皮卡车发出轰鸣,发动机狂响,试图要冲出泥阵。矫健的黑影滚过泥塘,一把尖锐的军刺,狠狠扎入车胎……

这位破坏者经验老道,利刃扎进去再横拉,直接将轮胎“哗啦”割出一个大缺口,心眼太坏了!

一名喽啰眼睛尖,瞄见了这搞破坏的,“嗷”一声怪叫扑下车顶,一记阴脚扫下来。

章绍池翻身而起,横抡军刺削向对方脖颈……

泥塘,肉搏,染血的厮杀。

右手持三棱军刺,左手握刀的章Sir,作为大院“兵油子”出身,他打架很有经验。右手扛住对方攻击的一刻,突然侧身以左刀刺入对方的大腿。

马仔“啊”一声惨叫,然后,就没机会再多叫唤了。

一连串动作硬朗而利落,绝不拖泥带水,不像裴组长每次出招还花里胡哨的。

牲畜棚子里人马嘶鸣,高头大马冲了出来。

章绍池紧贴着一匹马奔跑,侧身扑上马。

他依靠马背的掩护,冲散了一群集结装车的喽啰,破坏完事赶紧就跑,马屁股后面很潇洒地溅起一串泥点子。身后,那辆被他割开轮胎的车依哩歪斜撞进了民房。

……

村里,村口,村尾,三管齐下。

东西两头一堵,关门打狗。

前方试图突围的几辆车,在村口遭遇更猛烈的阻截,泥足深陷。一部分识时务的村民,面对剿匪部队的枪口,此时不缴枪下跪更待何时啊。

几辆车疯狂地冲开路障,走村庄后面的山路试图逃跑,那里是更险峻的路径,陡峭的山梁。

敏捷的黑影跃过屋顶,飞檐走壁,在村落和林地的上方,开通了一条“空中走廊”。

那是A组神勇无敌的裴组长。

疯狂地奔跑,锲而不舍地追踪目标。

裴逸从外围的动静、枪声、甚至包围圈的战术布局,都能判断出这是本方接应队伍赶到了,比他预料得还要快呢,就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了。所以他敢追,相信他战友,他锁定的目标方向就是大部队追击嫌犯的方位。

冷枪爆响,歹徒咒骂着向屋顶上的人开火了。

裴逸单手撑着,腾空翻滚躲开枪火!

子弹在他身边呼啸,弹起瓦片和茅草,他可能陷入围攻的困境。

黑暗里,听不见开枪时叩扳机的动静,歹徒持枪再要瞄准时却突然脑袋一抖,整个人脱力一般飞出几米,眉心挂着血洞,仰面扑街……

啊。

裴逸自己都是一惊。

大口径的狙击枪,从远距离开火,有人替他一枪料理了碍事的人。

裴逸追击,报讯,奔跑……有人就在他身后的山上,在很远的地方,或者并不远,仿佛就是他身后背靠背的影子,是他脑后自带的光环,他的守护神,这一路上沉默地实施狙杀,毫无迟疑或手软,瞄准一切可能威胁到他的绊脚石。

裴逸眼瞅着不远处几名歹徒马仔,朝他举枪的瞬间,就被天外劈来一道闪电击倒。

当然不是闪电,是暗处潜藏的守护着,一枪料理一个,陆续清除目标,暗中为他杀出一条血路。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只是他听不到他的守护神的喊话,看不见脸,也辨不清对方位置。唯独知道,有人忠心耿耿地在守护他的安全。在他奋不顾身前行的时候,有人永远为他守住身后的位置……

是他心里猜测的那个人吗。

是父亲吗?

一声低频的哼鸣,哨子似的,穿越炙热的空气,也穿透交火的枪声,传到他的耳朵里。

声音遥远而悠长,像口技,唇语夹杂着特殊频率的喉音,让他从后心滚过一道寒战,太诡异了。

有点像非洲沙漠某些部落里的捕蛇者,在逗引黑蛇。

他贴着墙边驻足,侧耳倾听。

哨子划过草梢,掠过雨后的新芽。那声音又很像蛇鸣,好像是模仿黑蛇打斗嘶叫时发出的喉音?

……

山坡上方,某间民房的房顶,钟泽目送他的组长通过了。

钟泽然后抬手竖起大拇指,示意对面那块高地上的搭档:完美。

对面那一处制高点上趴伏的人,眯着眼微微侧过头,是闻羽。也举了一个手势给队友:默契!

假若裴组长要一个一个喊“爹”的话,这里有一个支队。永远坚定站在他背后的忠诚的卫士,高贵的守护灵魂,这辈子他喊爹都喊不过来!

频道内再次传来沉稳的声音,厉总给俩小伙子点个赞:“看到了,漂亮。”

前方大部队通报战果:“东面截获的车辆,人员已全部控制,基本没有交火,汇报完毕!”

厉寒江道:“西面,几股残匪逃窜,截住,不要放他们进山。”

“明白!”

他再细致地叮嘱:“你们组长在西面,地图十点半方向,出村‘之’字形拐角。有交火,对方人多,需要支援。”

“明白!”

阵前指挥官厉寒江就蹲踞在一株大树杈上,像往常无数次执行任务。一座沉默的石佛塑像,隐蔽在密林之巅,侧影安静祥和。

手中的枪管却熠熠发亮,眼神冷酷而肃杀。

灌木丛中冒出一名歹徒,抖索笨拙地正要架起枪,还没来得及瞄准。

厉寒江透过十字准星的视野,“噗”一声顺手点了完事儿。

厉寒江偏过头,用唇齿和喉咙模拟发音。

蛇的鸣叫跃上低空,哨子似的尖锐的嘶声回荡在这片原野。

这就是裴逸遥遥听见的声音。他回头有一刻驻足不前,就是想要寻找同伴,眼底射出激动、兴奋的光芒……

那种声音在旁人听来有几分恐怖色彩,但在裴逸耳朵里,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没有联络通讯器,他很孤单,他也有恐惧彷徨,甚至不知道他的爱人这会儿跑到哪里了是否安全。他需要同伴给予一点点精神支援,云鼓掌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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