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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敌同眠(26)

裴逸卧着,自己伸手到衬衫下面,捋着伤口往下摸去,靠近心脏方向,在胸膛上摸索了好一阵,找准确定了那位置。中指硬抠进肉里,抵住一枚纽扣形状的坚硬东西,发力“扑嗤”摁了进去!

章绍池惊愕地看着,对眼前情形简直难以置信。摁那一下好像把尖锐的金属插进他自己的胸膛,你在干什么,这得多疼?

从他这角度看过去,小裴就是把一根纤细的钢针样的东西,硬推进肌肉里。这是……肌肉注射?

裴逸大口大口地呼吸,手指蜷缩着扒住地板的缝隙,受创的身体弓起来,抵御药物与蛇毒双重作用下产生的剧烈痉挛,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

“还成吗?我背你走?”

“小裴?!”章绍池捧住这人的脸,头,不知什么姿势能让人舒服一些。

“那是他妈的什么玩意儿?你刚才给自己心脏扎了什么?!”章绍池忍不住想骂人了。他需要用很大力气摁住手脚,才能帮裴逸止住神经性痉挛,都按不住。

他把人紧紧搂在怀里,突然十分心疼。无论多少年过去,不论从前的矛盾怨气,还有尚未解开的一肚子谜团疑问,这毕竟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疼过的爱人。

“没事,那是多价抗毒血清,直接在身上带着,我也方便啊,也不用……不用行囊装备,不用同伴帮忙,我,我自己都可以。”裴逸喘息着解释,脸上抖出艰难的笑,对许多事习以为常,一笑置之。

可能因为脖颈、面目都产生麻痹,笑声断断续续,艰难地维持,抽动的嘴角淌出一丝口水。

“二舅舅,你什么时候看见两条蛇互殴,互掐,一个还能把另一个毒死的哈哈……小娼妇的毒不倒我,你甭担心,我躺几分钟,就好……很快就好……”

你怎么会这样,这些年究竟都发生过什么。

怎么会变成这样了,未经沧海桑田,就已面目全非。

章绍池摇头,抚摸裴逸的脸,悄悄抹掉挂下来的口水丝:“怎么弄成这样了?你身上,还藏了多少这种,这种东西?”

“别摸我么。”裴逸的唇上布满汗水,笑出几分亲昵,“呵,我身上都藏了什么,前前后后,里里外外,你早都把我摸透了,还有什么不知道啊?”

这话怎么这样正确,章总竟无言可对。方才的心疼心酸烟消云散,章绍池回了一句“你就是闲得欠艹,回去,老子艹舒服了你。”

“那也得咱俩都回得去啊。”裴逸笑,撑起来靠在墙边,轻声提醒:“你提防有没有第三条蛇啊。”

章绍池警惕四周:“应该没有了,这种蛇太凶猛,他们不可能带很多剧毒活物上船。”

一片漆黑,状况不明,他们怎样离开这里呢?

“放心,一会儿就会有人指引我们从哪逃跑了。”裴组长胸有成竹,平静一笑。

第三条黑蛇在哪里,尼奥扬科夫斯基先生,你心里有数吗?

……

裴逸那时在暗室里打量男人紧绷的侧脸,下巴喉结的线条,不自觉地流连他曾经痴迷的身体,在黑暗中笑了,突然放下悬着的心。

他先前很怀疑眼前的人,但没想到章总愿意陪他涉险入彀。蛇是很难分辨不同的人类,就是发动无差别攻击。黑美人向他们喷溅毒液的那一刻,他心里豁然就安稳了……原本不该怀疑“他”的。

二舅舅对他还是念及一番旧情的吧。

他确实没有办法在短短几天之内,对眼前人交付百分之百的信任。

章绍池为什么出现在这艘隐匿着罪恶交易又绑架了人质的豪华邮轮上?

他自己又为什么千里迢迢杀开血路赶至此处,出现在这艘船上?

撒哈拉腹地油田的爆炸伏击,巴塞罗那的复仇宣战,他和伊利亚那老家伙已经是三番五次短兵相接,一路追杀至此。他与他的宿敌都无路可退,这次绝不能失手。谁失手都是game over,残酷肃杀的结局。

太艰难了,千钧的压力之下,他是在刀尖上行走。肩上每次背负更多责任,脚下撕扯割开的都是自己的血肉。

……

【003】:“还是看不到,我找不到出口位置,他们一定有高频电波干扰器!还干扰咱们频道……能听到吗?请回话?!”

滋滋啦啦的一串电流音过后,频道卡掉了,只剩下一片让人茫然焦躁的空白。

【001】:“头儿别担心,我们过来了。”

保洁大妈推着清洁车迈出电梯,转弯不用眼看,迅速直奔这条走廊,对前方【闲人免近】【施工中】的油漆牌子视若无睹。

“你站住,不准过去。”

“老子有办法让你站住……”

这是从臼齿缝里咬出的话音,利掌带着风声斩向保洁大妈的耳侧!那凶狠力道把她激出一丝寒意,这动静不对……

男子的拳风无比刚猛,就是拿人当沙袋疯狂击打,凶残的组合拳丝毫不给喘息机会,傲慢粗暴地顺手就撕女士的头发。

假发套瞬间就被扯掉了,一头利落的黑发甩了出来。

掩藏在塑胶薄膜与胶水后面的真面目,面庞秀致非常美丽,却带一层寒光,恶战之下眼中同样毫无惧色。

男人冷笑:“老子就知道,你这妞儿够味道,来玩玩儿吧。”

聂妍回以一记冷笑:“跟我玩儿?老娘玩儿死你。”

她不断躲闪接二连三的凶狠拳头,被击飞的瞬间一脚踏向保洁车子的扶手,凌空顺势把车子踹向那男人,一气呵成谁都没有停顿。

男子一巴掌撞开带轱辘的车子,轻松得如同打飞一只排球,冷酷苍白的脸甩出一丝藐视的神色。男人面对女人体力和武力值的优势是压倒性的,以致这人如此自负自傲……今天就是设好计策和埋伏,将你们一伙奸细在船上围歼。

“妞儿你快乖乖爬过来,给大爷舔了就饶你。”男人威胁道,“你们那位组长,早就命丧蛇口被一群黑蛇咬死了。”

聂妍面色微变,顺嘴先骂回去再思考:“你放屁呢,是他把蛇咬死了吧!”

这个人就是“山狮”。数年前在黑市拳坛战无不胜的高手,号称欧洲搏击第一人。在这号人面前,“狼牙”“黑豹”那两头废物,只能抱着“山狮”的两条大粗腿给提个鞋。乱世硝烟,没有用钱买不来的英雄汉。金条、毒品、女人,永远是蒙蔽正义与良知的麻药。

对方每一击都是杀招,聂妍眼底闪过寒意——彼此已是明刀明枪,对方当真就在此等候他们自投罗网?好像对他们A组的存在一直了如指掌,步步占先……

频道里许久都没有回音,没听到指令,她意识到情况可能不妙。

保洁车突然掀了顶炸开了,大瓶消毒液泼向伊利亚的打手。精健的身影破顶而出,一拳砸向猝不及防后退的山狮。

“你先走,去找组长!”钟泽低喊了一句。

聂妍深深看了一眼,转身就走,背影极为敏捷。

两个同样精健强悍的男人,片刻逼视之后就是电光火石,短兵相接。

刚猛的拳脚在空中相撞,肘击,飞膝,扯住对方的头往墙上掼去,炙热的空气中鼻血与碎骨飞溅……

保洁车碎成四分五裂摔在墙壁上,两人扭打着同时砸向一面舱板,把金属面板砸凹进去一大块。过道太窄了,不停的撞击让四面墙角的灰尘扑扑簌簌,山狮一脚劈头,钟泽奋力闪开,一扇舷窗玻璃在他耳边潸然碎裂……

风声鹤唳,十面埋伏。

激越的电音与一阵更加急促激昂的鼓声中,伊利亚站在顶层天台上,大张开手臂,眼底闪烁着嗜血复仇的兴奋。

“老子拿不到‘致命雪茄’又怎样?你们也拿不到啊。你们找吧,去找吧,你们也永远找不到想要的东西……而我想要的,其实是……你。我的宝贝,小黑蛇,一直都是你。”

……

通往剧场的另一侧通道内,魁梧黢黑的身影带领大批持械人马,就是循着刚才的枪声来的。为首的这位,脑袋上扣着一只塑料定型头盔,双肩很夸张的耸着,从背影看,就像一名橄榄球运动员走错了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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