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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敌同眠(28)

保安?!裴逸推开男人的胸膛,眼含讥笑:“算了吧二舅舅,老惦记着想睡我咱也得先活命啊。”

昏暗的迷幻的光圈里,其实包含了许多艰难和纠结。

眼底某些光彩瞬间化作失望,章绍池面色发红:“你别不识好歹又自大逞能我告诉你这条船上……”

裴逸:“章总,沙漠之熊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事还远远没有结束,他很快就要来摊牌了。”

是的。狼牙、黑豹双双被歼,伊利亚绞尽心思也没弄到开启致命武器的密钥。劫持了很棘手的人质,如今已成国际通缉犯众矢之的。人质留也不是,杀也不是,麻烦大了。这号狂人,绝对不会就此认输善罢甘休的。

……

教授的肩膀重重一抖,被一盆冰冷的水泼醒,因为极度压抑和惊吓,已然说不出话。

他睁大眼往旁边看去,另一个铁笼里已经没人了,只剩一摊干涸的黑血,他的学生,啊,啊——

那头花斑豹子也暂时不见踪影,这是依着习性把猎物拖到隐蔽处慢慢享用去了吗!这无比折磨的精神酷刑,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一丛栗色小卷发出现在门口,像地狱的角落忽然降临了天使。天使也是一身白袍,赤脚,浑身仿佛都是发光的。

小伊利亚悄悄溜进来,张望。常年身处兵荒马乱的逃亡路上,对这样阴森森见点儿血的场面早都司空见惯,男孩睁大眼睛,并没那么害怕,打量倒卧在地的Dr. Yang。

“Hi……”小伊利亚肩挎电子琴打声招呼,彼此见过,都认得。

教授缓缓坐起,维持着属于年长学者的体面尊严,点点头:“你好啊,孩子。”

小伊利亚蹲在铁笼外面玩儿了一会,笑着用稚音说:“Doctor,我再给你弹个曲子,你要听吗?”

“不用了孩子。”教授露出发苦的笑容,捂着胸口摇头,“你的金属摇滚乐,我的心脏受不了啦,我岁数大了,还是,我来给你弹曲子吧……”

Dr. Yang拿过孩子的琴,用颤抖的手指摩挲那些琴键,给男孩弹了一曲平静悠扬的俄国乡村民歌,《在那遥远的地方》。哀伤的乐曲却驱不散笼罩在这艘大船上的邪恶欲望。

剧场内,那片灰白色呛人的烟雾终于散掉了,伊利亚带人也赶到现场。这一地僵尸惨状,当然不会有他想要得到的那只珍稀的猎物。

而山狮是被伊利亚在耳机里尖叫着拖离打斗现场的。这人眉骨上绽出一道血肉模糊的开口,赶过来时目光阴冷,对他老板吼叫“我差一点就把那个黑发的中国男人杀死了,就差一点儿了你为什么让我撤!”

此时的现场,黑豹肤色青紫,四肢僵硬以诡异的佝偻姿势侧卧,嘴巴保持窒息临死时拼命吸气的样子。喉咙像是被自己抓破的,看起来没有比老伙伴狼牙死得更舒服。

山狮被眼前场面震住,闭嘴不敢嚷嚷了。伊利亚后退一步,瞪直双眼,脸上那层精心调制的高级水润遮瑕粉底都要裂了。

山狮应当明白他老板救他一命呢:你刚才不赶快撤退你以为自己就能活命?

其余众人皆瑟瑟发抖鸦雀无声,不少人眼中填满了恐惧和后悔,真不该上这条该死的船,就不该拿这笔给自己买棺材的佣金啊。

“这是不祥、不祥之兆!”有人失声喊出来。

“什么东西不祥了?”伊利亚回头盯着。

“根本不是水蚺,是黑曼巴蛇!那是黑曼巴蛇咬的!!”从沙漠里走出来的当地土著都认得,闻蛇色变。

“噗”一声闷响,退却着乱喊的人应声倒地,眉心一枚血洞。伊利亚手中的枪口冒出火药硝烟的气味。

他蹲下身翻检黑豹的尸首,动作小心避免沾染到蛇毒,从死者西装前胸的口袋里,夹出一张黑色丝绒牌。

伊利亚冲出无边的地洞,爬上一大段台阶,跑上明亮的甲板,傍晚海风大作,骤然吹起他的头发和长袍!夕阳燃着一丛金色焰火,腾跃在万顷波涛之上。

他捏着那张黑牌对准光线,浑身发抖目眦尽裂,视线都能把黑牌绞碎了。

黑色牌面显现出那条身姿瑰丽的盘踞的蛇,以及带金色荧光的一行印刷体字迹。写字的人仿佛在空气中绽放着带毒的微笑:YOU ARE THE NEXT ONE, Илья(你就是下一个,伊利亚)。

“谁看见了,谁看见他了?那条‘毒蛇’到底长什么模样?!到底谁看见了!”

“是哪个黑头发的中国男人?是他,他,还是他?!那条蛇躲在哪里!!”

这人也快要发狂了。上苍注定要他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

底舱附近隐蔽的储藏间,大约几平米见方,周围都是垃圾杂物和清洁剂。裴组长小心翼翼地搂过钟泽,把自己楔入墙壁和对方身体之间的空隙。

他以肩膀撑住,双手抚摸钟泽的肩膀,寻找肩骨和上臂之间关节,不作声地往上一推,“咔嚓”一声。

钟泽咬着一只软木瓶塞汗如雨下,睫毛上都是汗。裴逸一把攥住这人的腰,收拢肩骨再往内一合,这次把人逼出一声痛楚嘶叫。

旁边那两位紧张地看着,忙不迭地给揉肩捶腿递水擦汗……同伴们能够平安重聚就好,命最重要,废话都不必说了。

“宝贝,你都快把软木塞嚼碎了,吃了?”裴逸小声问。

钟泽“噗”吐出一口软木碎屑,低声骂了一句,冷汗越过硬朗的五官轮廓流了下来。

“没事,这条胳膊先歇两天,别用了。”裴逸说。

歇两天?他们在船上能有48小时的喘息机会吗?他们没有了。

“大花,下次再有这种危险,你一定跟阿泽待在一起互为支援,千万不能分散,你不可以抛下他走开!”裴逸严肃叮嘱。

“我担心你么。”聂妍表情有些颓。

“你们两个不要轻易分开,根本不用管我。”裴逸凝神皱眉,“山狮是个高手,非常难打,我,我还没想好怎么对付那家伙……”

“老子明天见着丫的,一定拆了他全身骨头……”钟泽少校也是气急败坏,难得放一句狠话。

钟泽说完不由自主往外挣了挣,想挪个位置。组长大人帮他把脱臼的关节复位,都弄完了竟然还抱着舍不得放手。裴先生是仗着长手长腿的优势,维持环抱的姿势,两条大腿把钟泽裹住,这也太亲密了……

“你挣巴什么啊?”裴逸眯着眼,表情很媚,有点像猫。

“你别……你蹭着我了!”钟泽忍无可忍。

裴逸手臂一箍就勒得更紧:“我就在你身后蹭两下我又没‘进去’,怎么了?”

天哪~美女清了清嗓子,对这种突发的插曲不予点评。宅男小范同志则一脸好奇,恨不得凑上去从两人之间扒开个缝,看看究竟是怎么“蹭”得?蹭得能这么舒服哇?

下半身真的顶一块儿了,钟泽试图挣脱结果“呃”一声痛叫。“疼着了吧?”裴逸笑了,“我就抱抱你,你别乱动,在我怀里睡一觉就好。”

特情六处的响当当硬梆梆的钢铁直男钟泽同志,一脸忿忿又憋屈的表情,扭脸怒视他的上司。靠着打个盹都像吃了大亏,硬汉的脸上就是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你是上司你也甭想潜规则我,绝不屈服于老板的淫威。

这位组长大人经常以各种形式挑战他们的感官与心理承受底线。最近几天就是在地中海上吃西餐吃多了,牛羊肉上火,一股邪火暗暗地炙烤,憋着要找个强壮男人发泄呢。

某些异于常人的重口味性取向,确实让人难以招架。钟泽原来在他们总部秘密基地的办公楼里,每次见着上司就是180度急转弯跑走,生怕裴先生“抓壮丁”哪天半夜梦游爬他床上就要征用了他。

范高“扑哧”憋不住笑出声。

钟泽:“你笑啥呢?咋不抱你啊?”

裴逸一脸嫌弃:“我才不要抱葵花呢。”

范高嘿嘿地笑:“是是是,我我我身材不够威猛,头儿不稀罕抱我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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