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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敌同眠(32)

啊——

女士们捂嘴惊呼,全场再次惊魂。周围一群人手忙脚乱去拽,人丛中隐约露出教授一张血泼的脸,无力的身躯缓缓倒下。

“……”裴组长狠咬自己下唇一口,真糟糕。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来不及反应。伊利亚也是难以置信,怒吼着“叫医生来”,让人插氧气瓶子把教授抬走治伤,绝不能让这么值钱的老头儿轻易挂了。把那半死不活的学生以及扎穿了手的周公子也一起抬走,一并医治都不准死掉。

手下随从匆匆忙忙跑进来,先跟山狮低语,再向老板汇报。伊利亚面色一沉缄口不语,撒开欢闹了一场毫无结果很不爽,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离开了。

临走还吩咐持枪的雇佣兵,俩人一个小分队,把所有客人全部押回各自房间,在走廊层层把守,谁也不准走出客房一步。

一群贵客全部像泄了气的皮球,叫苦不堪。依着航线,原本周末是要停靠西西里岛,布置好了上岸吃喝玩乐的项目,这回全部告吹。还没有踏上西西里的土地,就被一船的黑帮分子绑架劫持了。

……

入夜,空气闷热,门口两名歪戴着迷彩帽站岗的家伙,其中一个掏烟,回头跟另一个说:“唉,借个火。”

噗——红色火星在暗夜里发出微弱光芒,点燃了烟卷。

偏头点烟的人,突然肩膀一歪,扑到另一人身上。“呃?……”另一人的叫声未及蹿出喉咙就被掐回去,身子挣扎片刻也无声地倒下,后颈多了一处被钢针形状武器戳出的血洞。

黑衣的夜行者,一双长腿缓缓步出阴影,重新溜进举办晚宴的大厅。

裴组长那时也特疑惑,伊利亚今天好像是被某些事,或者某个人,严重地妨碍掣肘了。原本很快就能把他当场揪出来,就差几个座位就走至他面前,就能揭开他用化妆胶水糊的脸皮,掀掉他的假发假睫毛,逼他露相短兵相接。结果,竟然像有人从暗处窥探并且保护着他,逼着沙漠之熊“向后转”“齐步走”就走了,没有继续扒脸搜查……

夜深。大厅内桌椅不整,沾染菜汤的桌布还铺在桌上都没人收走。这些天船上潜伏的危机,终于露出凶残面目,也迅速造成混乱和恐慌,服务生都缩在底舱不敢出来,也没人打扫客房了。

裴逸的视线劈开大厅内的昏暗,灯都不点,没往前走而是转身又隐蔽到那根石柱后面,相距寸余就是那一摊刺眼的猩红。

高大的身影就在其后,尾随而入,同样也轻手轻脚,还没转过弯就遭遇黑脚,下盘掠过一道强劲风声!

章绍池把飞膝袭击他下三路的这条腿拧住了顺势一送,就把人顶在墙角。黑暗中四目相对,他冷笑:“小孩儿长能耐了你,你往哪踢呢?”

“你跟踪我干嘛?”“裴三岁”皱了一下眉头。

“知道你夜里出来瞎溜达,”章绍池捏住小裴的下巴,用指纹揉了揉,“你属猫的吧?”

“早知道您要来,我就不来了呗。”裴逸翻个白眼。

“有你在前边一路‘开道’,我也方便。”章绍池一笑,懒得对那些虾兵蟹将亲自动手。

鼻息间透过血腥气,两人一低头就看得到,石头廊柱上残留着斑斑点点的血迹。那些暗红色让人看着很难受,杨教授身体已很衰弱,这一撞是拼尽全力求死,想来是不希望再有人来救,心存一丝愧疚和恻隐,不愿连累无辜的性命。

章总:“所以,教授到底为什么弹琴?”

裴逸:“不知道,我琢磨了那两首歌,词曲也没深意。”

章绍池欲言又止,瞟裴先生的动静:“他,嗯……他当时好像弹错音了。”

裴逸挑眉:“你听出来了?”

“废话。”章绍池面露傲慢和不屑,“我也会弹几个曲子,错那么明显。”

说话时忍不住望着裴先生的手。裴逸手指很长,这是天生的可没有做过整形接骨。有些男孩生来手脚和四肢修长,皮肤很白,特好看,少年时就颇有几分艺术气质。可没想到,艺术气质天分全他妈是唬人的,本事就都没有用在正道上,谁知道后来小孩儿会变成这副样子……

“喜欢弹琴?给你再买一架好点的钢琴。”章总从后面环抱住他的小爱人,弯下腰,四只手共同摆在琴键上,四手联弹。

“闲得无聊么,你真闷!还嫌我出去惹事生非跟同学打架了,那我只能在家弹琴。”小裴噘嘴抱怨,手指确实灵活。

“艹,你要是不弹琴你就只能出去打架啊?”男人忍不住骂,“老子教你的?”

“那你弹琴,我弹你。”从不学好的坏小孩儿,掉转身就跨坐在他大腿上,缠他腰上,不停亲他,不害臊地索吻,摸他肋下,像一条滑不溜手的蛇一样出溜下去,最后跪在他两腿之间……

久别重逢,每次他回家探亲,或者出差办事从外省回来,都是这样,多么渴望,多么想念。后来才明白,他所留恋的,就是一个孤独的人从另一个寂寞的人那里,能索取到的最深刻最顽固的依赖感。年轻冲动的岁月里,那种感情也无可替代,不能分开,撕开两人肯定都会疼。

……

俩人同时扑过去看杨教授弹过的那架钢琴。

他们来晚一步。

尼奥扬科夫斯基先生智商也不低的,估摸也早就听出曲子错音。眼前的钢琴明显被人拆过,先下手为强,那个错音附近的几个琴键,全都被扒下来,甚至掰断了检查。

什么都没有,什么也看不出来。伊利亚肯定也在抓狂,再次一无所获。

“这琴键底下藏不进东西啊?况且教授被囚为人质,不可能有机会往这架钢琴里藏东西,他事先就没进过这间大厅。”裴逸低声自语。

“但老爷子绝对不是乱弹,他一定想要传达什么,他一定有所表达然后试图自杀。”章绍池说。

裴逸低头合眼,眼前晃过小组同事们这些天传阅、分析过的无数条线索,许多张照片。Dr. Yang业内著名,蜚声科技学术界,即便为人低调,网络上还是很容易搜出一大堆资料,还有公开发表的论文。个别文章会有配图,教授头发染黑,日常戴一副金边眼镜。

“他的眼镜呢?”

“什么?”

“教授是近视眼。”裴逸说,“其实近视镜戴多了的人,眼皮眼球都有点外凸,能看出别扭。他是应该经常戴着眼镜的。”

“一定会有线索,我们去找吧。”

就要离开的时候,裴先生突然驻足,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在地上摸,不知摸什么金子呢。

就是天生的职业敏感,一切细枝末节都过目不忘。他默默记着位置呢,数着数儿摸到那块地板。以拇指和食指抠住边缘缝隙,直接抠下来一长条的木地板。

裴组长从犄角旮旯很不起眼的空隙里,抠出他要找的那枚东西。

托在掌心瞧了几眼,裴逸难得甩出一记带了情绪的冷笑:“敢耍我,小娼妇的!”

第18章 大猫的主人┃那是一种精神上的蛊惑。

原先重兵把守并且藏匿人质的剧场后台,已经人去屋空了。人质一个个儿的全被某人丧心病狂害成重伤了,这会儿全部抬去房间里,挂着氧气罩和输液瓶,抢救着呢。

灰色地面阴暗潮湿,只留下一丁点干涸的血迹,以及类似动物毛发尿迹的蛛丝马迹,味道也很不好闻。

裴逸蹲身仔细看过那两个空荡荡的铁笼,想象囚犯这十多天的不幸遭遇,微微叹了口气。

这次假若营救行动不能成功,如果教授不幸遇难,确实有他一部分责任,他还是优柔寡断了。今天在宴会场上,没有料到教授等不来他们的解救,就失望绝望,又或者出于原本的愧疚,竟然选择自残。

这是他的失策,非常令他难受,尽管嘴上不说。这些天脑子有点乱,还总是莫名地走神儿。

“既然取消马戏表演,这船上不会真的携带了那些动物?”章总往四面看看,带大型动物很麻烦的,毕竟需要专人喂养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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