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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敌同眠(9)

“20140925,你记一下。”

【003】念叨:“这啥日子?纪念日啊。”

“不是。”裴逸说。

回复完了又觉着自己荒唐,你怎知那不是章老板跟嘉煌后宫三千佳丽哪一位小妖物的纪念日?

“我不知道。”他改口纠正,“可能跟别人的。”

在透视锁眼读取密码的短暂一分钟内,裴先生确实脑补过好几种排列组合。那个老奸巨猾的家伙,除了本人生日不会用作密码,裴逸脑子里闪过了自己的生日、相识的日子、某些很重要的日子,哪怕是分手的日子,至少也该是章家老太太、老太爷的寿诞吧这个不孝儿孙!

竟然都不是。

他们两个人,在那年三月就分开了,再没见过面。

保险柜内藏有协议书,还有私下用几种文字草拟的文件草稿。

涉及阿尔及尔、的黎波里的港口基建,以及附近一处石油钻井平台的资料,竟然还有转让合同和附件,暂时还未签署生效。

他把文件资料一份一份快速翻开,里面暗藏玄机的条款应当就是章总与对方开列的交易条件,大多是获得利益,俄国佬这次也下了血本。伊利亚·尼奥扬科夫斯基这是有求于东亚的大商人,意图将黑市贸易向东方扩张。而章总应当是帮那熊玩意儿充作牵线搭桥的掮客,联络边境买主,一拍即合,从中赚取不菲的佣金。

裴逸快速拍取了一些照片,捡主要的页码拍摄留底,再将其余草草翻过,一目十行。章绍池选择这条危险的航线,绝不是挥洒闲情逸致、前来观鱼赏花。那两人在雪茄室密会了一小时,也绝不是老基友聚会,打个炮再抽根烟,就是明修栈道暗做交易。

心里没来由的一凉,章总绝对是要淌了这趟混水。

这是一艘据情报消息显示满载了禁运试剂和危险原料的邮轮。巨轮载着一千多名尚被蒙在鼓里的没心没肺的各国观光客,载着难以计数的巨额利益,已经远离港口驶入深海了。无法掉头拖回,就只能中途实施拦截,或者釜底抽薪。

然而巨轮犹如海上一座孤岛,周边是看不见尽头的波涛,敌众我寡,极易伤及无辜。在他们眼前,这就是一桩极具艰难的任务。

……

章总这晚来酒馆之前,原本就换掉了蓝衬衫,换了一件白色的。

原来那件沾了浓郁的雪茄气味,小裴先生从来都不喜欢烟。他就想换件纯色利落的,冥冥中就预料到,能在酒馆遇到某一个人。当真就狭路相逢。

现在眼前一团乱麻,已经是所有麻烦不期而至,狗血淋头!章总脸色严峻铁青,但轻易不会破口大骂或与人动手,维持着上位者的风度。他只是按住一名保镖的脊背,就把摞在一起的那几人推出七八米远。

“河东狮”大约是心虚耳热,回头瞥了一眼赶紧脚底抹油,爬着跑都比别人两腿儿逃得快。

【003】:“哎呀妈啊这一堆热源点,你俩对黑山老妖都干了啥啊?”

频道里爆出呼哧喘气声:“没拿捏住,下手有点儿狠了。”

“对不住啊,组长。”

“走走走了。”

“……”

【001】:“他偏偏穿了一件白衬衫这能怨我吗?胸口那两道白色绸绸花边,正中间,我泼了他一碗西红柿汤。”

【003】:“噗——特像卫生巾吧?”

【002】:“你见过,还是你用过?”

【003】:“没有么,人家没见过也没用过么……”

假若有更充裕的时间斗嘴犯贫,【001】和【002】这一对默契搭档一定会把躲在底舱杂货间里全盘操纵电子地图的死宅男【003】拖出来,也泼一碗红汤。

【002】低呼示警:“组长他好像要上楼,他直奔楼梯。他发现了?”

章总闯荡江湖多年,也见过许多幺蛾子,鉴过不少小婊子,眼瞅着那对野鸳鸯身手敏捷迅速融入走廊尽头一群华人中年旅游团中间,下意识摸过自己左肋,刚才被撞过的地方。

福至心灵,他再次摸出内兜的房门卡,只看了一眼,面色突变……

老子忒么再信你一回,人间都能活见着鬼。

第6章 擦肩而过┃求索似的吻,在衬衫领口。

章总住宿的客房,仍然保持这人多年生活习惯,陈设简洁而单调,桌上、床上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用品,当然也没杂物。洗手间台子上只有极简的护肤和一瓶古龙水,还五年都没换过品牌了,什么用具都摆得横平竖直,显得这人略乏味无趣。

保洁员每日前来报道,没什么垃圾值得清扫。这人平日住自己房子,也能自动把房间住成这苍白的模样。

这位老板甚至可能保留了早年入伍的习性:假若这个贵宾房间没有保洁员服务生的存在,老板每天清晨起床时,一定会把被子叠成豆腐块形状,胶鞋摆在床侧,靠背座椅一定要推进写字台下方。就是强迫症,就总跟别人不一样。

裴先生还是没忍住,默默地在洗手间扒拉了纸篓,没找见那男人专门喜欢的某种材质的安全套“小气球”,心情说不上滋味,低声自言自语:“你是岁数大了,自动熄火不消耗了么?”洗手间透明柜门里配备的几样高档情趣用品,发热的,按摩的,也没有一样拆过封。

原本都要退出去了,瞥到墙角的行李箱,裴逸迅速过去放倒、打开箱子。开箱的时候没再犹豫,他就是中了邪似的想挖掘这个男人的一切。

看行李里都带了什么新鲜衣服,或者哪一类见不得人的玩具!

五年了啊。

五年,他扮作死神的模样行走在暗夜的孤独的路上,突然就在这一刻,头顶后方仿佛射进一道光亮,猝不及防得,照亮了他肩膀,让他突然感受到一些早已流逝的心灵悸动。那也是他生命中曾有过的一抹亮色,他放浪形骸的灵魂深处,原来也藏着纯情美好的一些记忆。

再回首,背后依然是那个熟悉的人。只是,他自己已经走得远了……

借着月色微光,自言自语的嘟囔已经尽力压成喉头的轻颤,这样就不会即时传声,成为频道里尴尬的公共背景音。

“不要脸,老流氓……这都是你自己用么?你又不需要,还是这两年不中用了你需要这个了?你给谁用过,给隔壁那个小短腿丑八怪么?”裴逸说这话时脸上也没表情,低垂扑簌的睫毛流露出几分失意与无可奈何。不过这种失意,一大半是想要吐槽二舅舅这几年眼光飞流直下,品味一落千丈,身边养的妖精简直一代不如一代。

此时有人一直忧心忡忡,不停自责。【002】声音低落:“刚才有问题?我们哪里暴露了?”

裴逸不紧不慢地合上箱子:“没暴露他也猜得到,他又不笨不傻。”

【001】:“我把刚复制的那份门卡换进他西装内兜,换走您放的那张假门卡。我没问题的啊?”

【003】:“大花姐,您今天手潮啦?”

【001】:“我没潮,怎么可能?”

裴逸:“你怎么塞的卡片?”

【001】:“怎么塞?我就是照常塞,卡片的邮轮品牌标识朝外,电子芯片朝里侧。”

“不是你的错。”裴逸舒一口气,一笑,“我忘了告诉你,章绍池这人就是跟别人反着来。他自己插卡进兜每次都是标识文字向里、芯片冲外。他迷信,他就觉着这样吉利,能来财。”

【001】:“……这老家伙有毛病嘛?”

裴逸:“这种小事只有我知道。”

【002】:“……”

照原样收纳了箱子,裴先生又顺手打开房间一侧挂衣服的立柜。一排纯白色扑入眼帘,撞破他眼上蒙的最后一层冷静自持!

衣柜的一侧整齐挂了三套西装,全是严谨持重的款式,换言之就是刻板单调没人味儿。占据右侧大半位置的是一排纯色白衬衫,不带花哨,有人大概就是进店直接挥手掏卡,把心仪款式的合尺寸的白衬衫一买就买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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