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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这样无害的青年(93)

吹完后,核儿打着酒嗝对我拱拱手,就钻桌子底下去了。我急啊,我酒量好啊,眼看着老吴和白舒的状态已经上来了——白舒敲着碗唱“寒蝉凄切”,老吴哭得哇哇的——此时再不醉,一会儿邵丽明过来敬酒,那俩货无论做什么都会殃及我这条池鱼的。

我又要喝,颜小二拼命不让道:“桃三,你怎么了?”

“你快放手!没见老吴和白舒都狂暴化了吗?”

“是有点……不过那又怎么啦?”

我一把推开他,惋惜地摇头说:“很多时候,物理定律是解决不了人性难题的。”

我也倒了。

倒了以后我还有点儿意识,知道新郎新娘过来敬酒,然后白舒跳起来了,老吴也跳起来了然后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新郎就边叫边在天上飞,邵丽明咆哮,老吴打伴郎,伴郎打白舒,白舒打新郎……满桌子碎碟子破盏,我还听到白舒说了句费尔巴哈的名言“最残酷、最摧心的真理就是死”,白舒真是博学啊……

晚上我们酒醒,看到颜小二的脸还是绿的。

半夜,我们去派出所探视白舒和老吴——男方的不知哪个孙子报了警,把人民内部矛盾捅大了,白舒和老吴都肿得像猪头,问题是白舒肿成这样还挺有风情,真是妖怪。他们俩得关24小时,我问白舒:“师尊,明天画廊还营业吗?”

白舒说:“营业!我要把画廊做大做强,做成全国最大的!让邵丽明知道,她离开我是个难以弥补的错误!”

老吴吼道:“我入股!”

白舒说:“桃儿,今天我就给你加薪;核儿,有空你也来帮忙卖画;徐中驰,徐中驰你……你还是算了吧。”

核儿说:“行行行,我们一定去,那么二位早些睡吧。”

第二天早上,核儿推说没空,我就带着颜小二和徐真人去画廊上岗,颜小二长相尚可,徐真人似真似幻,他们来了至少不影响生意。

“哎!这画怎么卖?”一位女客指着幅挂在显著位置的国画问。我赶忙招呼道:“啊,您好,价格写在小标签上。”

“哎哟,好贵呐!”女客说,“这都画的是些什么呀?”

我走到她身边,凝视画作微笑片刻,温柔地问:“好看吗?我画的。我画的是这个浮世,是浮世中遗憾有人问佛祖,世间为何有那么多遗憾?佛祖说,这是一个婆娑世界,婆娑即遗憾,没有遗憾,给你再多幸福也不会体会快乐。”

……

颜小二在角落里说:“我要走。”

徐真人说:“走什么呀,难得有幸近距离观察桃儿卖画时那份收放自如的风情。”

“我要走,我要走。”颜小二挣扎道。

我终于费尽口舌卖了一幅画,喜滋滋地坐回他们跟前说:“爽,一大早就有进账!遗憾呐,画画的那家伙——二年级的那个——他不小心就打翻了这么一瓶墨汁,如果运气好多打翻几瓶,马上就能买辆东风小康啦。”

颜小二问:“他要东风小康干什么?”

我说:“上水产市场卖鱼去啊,都画成这样了还好意思继续画?”

颜小二说:“我要走……”

我说:“别走,一起吃饭。”

“来不及了。”颜小二看看表,“最近安检严格,我得提前三个小时去机场。”

“什么?你是真要走?”我挺惊讶,因为没有心理准备,我还以为他要在国内常住了。

颜小二偏着头笑:“你舍不得我?”

“你们私聊,我要走!”徐真人呼啸着跑出去了。

这畜生关键时刻一点儿也不傻!

“哎,真人,你回来啊!”

颜小二笑着总“你既然舍不得我,那我就不走了。”

我说:“你走吧,赶紧的。”

“我在那边等你过来留学。”颜小二说。

“不去,没钱。”

颜小二笑了笑,转身真走了,差不多走到街拐角,他手插裤兜,突然回过头来喊:“喂,桃三!”

“干吗呀?”

颜小二说:“管你等谁!总之走着瞧吧!”

“……”

莫名其妙,真是个让人不明白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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