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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猬(68)+番外

小伙子很耿直:“他们不给怎么办呢?”

“那你带他们去见经理,说二楼有个叫纪容泽的先生,他会付钱。”

现在是饭点,后厨忙得很,其余的厨师围观了一会儿都散了,只有那个胖师傅,不知道是经理叫他来帮我还是好奇,一直在旁边围观我,而且话还多,一口的潮汕普通话,读“你”读成“雷”,好奇地问我:“雷要做什么菜?”

“香茅烤鸡。”

“香茅不是烤鱼的吗?”大师傅还懂一点泰国菜。

“原版艇仔粥里没有蚝豉猪肚,你们餐厅还不是加了。”我反问他:“而且加的蚝豉还苦得很。”

大师傅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争辩道:“那……那是为了加鲜。”

“菜比粥都多了,够鲜了。”我一边吐槽他,一边手上给鸡肉做按摩,把腌料的味道都揉进去:“要是艇仔粥创始人跟你们这样熬粥,早就破产了。”

大师傅吃了个瘪,还是不肯走,象征性地在旁边绕了两下,又回来质问我:“你拿高汤做什么?”

“做醋米线。”我把用香茅裹好的整只肉鸡竖起来放进烤箱里,开始准备做米线的材料。其实上次聊天时我就看出纪容泽对烧烤不感兴趣,大概是嫌干,这道烤鸡本来是用明火烤的,是我在曼飞龙吃到的,云南傣族的烧烤有一种独特风味,蘸水也千奇百怪,号称一菜一蘸水,我这种做法有点像锡纸烤鱼,把蘸水当做腌料,用香茅把汁水锁住。用青柠和其他香料是为了平衡香味。

醋米线我准备做成温凉的,要用冰块,不会太辣,估计纪容泽也不太能吃辣,到时候把烤出来的汁水淋在撕开的热腾腾的烤鸡上,然后上一碗温热醋米线,再在这厨房顺两个蔬菜春卷,我的三虾面秘方就到手了。

鸡肉我撕了最好的部分摆盘,鸡翅,小腿,还留下一堆肉和骨架,厨房里弥漫着带着香料的肉香味,我自己撕了一块,递给在旁边虎视眈眈的大师傅:“尝尝?”

胖师傅不情不愿地接了,吃了一口,还嫌弃:“怪味道。”

我笑起来,在配菜台上把菜摆好摆好,那个小工也吃了点鸡肉,笑眯眯的:“好吃。”

“好吃是吧?”我逗他:“要不你来给我当徒弟好了。”

小工吓得连忙摆手,大师傅压根没理他,问我:“雷叫什么名字。”

“林睢。”

“雷在哪工作?师父是谁?”

我大笑。

“怎么,想收我做徒弟?”我逗他:“你把卤水配方传给我,我就当你徒弟。”

大师傅顿时变了脸色。老派厨师就这点不好,秘方比命重要,连拿来开玩笑也不行,我对这点深有体会。北京有几个店,我都快吃腻了,还是一点关隘都打探不到,防我跟防贼一样,厨房都不让进。

-

纪容泽对我的菜颇赏脸。

我做菜向来量体裁衣,吃多少做多少,爱吃不吃,做一桌让他来选着吃是不可能的。好在他还挺买账,吃了一口鸡肉,挑起眉毛来:“做得不错。”

“多谢夸奖。”我坐在一边,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撕着从泰国餐厅借过来的鹿肉干巴吃。

“这是泰国菜做法?”他虚心承认错误:“我一直以为泰国菜味道轻浮。”

他骨子里应该是传统口味的,喜欢圆融的味道,泰国菜植物香料放太多,本味都淹没了,又嗜酸嗜生,在热带这样吃自然清爽,给纪容泽吃就不讨好了。其实我做人脾气坏,对食物的观点却很随和,每个菜系都有自己的闪光点,像纪容泽这种真正会吃的人,其实是不会对什么口味有太大的偏见的,只要技巧足够高超,做到极致,酸甜苦辣咸,每种味道都可以成为美味。

要是我做人也能这么大度,估计比陆宴风评还好。

可惜那就不是我了。

我的名字,暴戾恣睢的睢字,是我妈翻字典起的,她只是个乡镇妇女,没什么文化,随便翻到一页,感觉这个字好看,读起来也好听,就给我起了。

这世上大概确实有冥冥中天注定这种东西,一个字就判定我性格,想改也改不了,活生生的一只刺猬。

好在当刺猬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还有河豚吃。

-

我一下午什么都没吃,就躺着聊天等着这顿河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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