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明恋(167)+番外

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恨过自己的低情商-

中饭摆在饭厅里,饿过头了,反而没什么食欲,涂遥也没吃多少,都是中餐,清淡得很,我问那厨师:“我可以到厨房煲一道汤吗?”

涂遥笑起来:“大叔要做菜?我有口福了。”

他笑得眼睛弯弯,我也分辨不出他是不是真的想吃。

厨师大概是看我是客人,敢怒不敢言,带我去厨房。涂遥也跟过来看,我看了看厨房里的食材,准备炖个排骨汤。

涂遥本来站在我身后看,我刚把排骨撇了血沫,回头一看,涂遥不见了。

我心里跳了一下,问厨师:“他去哪了?”

厨师一脸无辜地摇头。

我扔下菜刀,还不能显得慌,急匆匆洗了手,往外面走。

我不知道我哪来的担心。

找过了饭厅,小客厅,一直找到他的卧室,都没有,找到管家,管家一脸欲言又止,我不再问,往楼上走。

管家追在后面:“肖先生,肖先生,楼上除了小少爷谁也不能上去的……”

这城堡最当中是一个可以用来开宴会的大客厅,一楼和二楼是打通的,有着精致栏杆的大理石楼梯从二楼一直下来,水晶吊灯从二楼一直照下来,我沿着铺了地毯的楼梯往上跑。

二楼的房间很漂亮。

我推开一间,看见各种华丽衣物,大件的貂皮大衣,雪白的狐肷披肩,各种高跟鞋子,晚礼服……是夸张得过分的衣帽间。

美容室,健身房,日式的大浴室,不知道是裁衣服还是女主人做一些刺绣什么的地方……我一间间找过去,推开一扇扇门,一间间地看完了涂娇娇隐居这二十年的人生。

我不知道我在慌什么。

我小时候不算开朗,放学很早回家,一个人坐在房间做作业,老式的书桌很高,我趴在桌子上,对着外面渐渐黄昏的天色看书。

我爸要带课外辅导班,我妈要打牌……他们总是很晚回来。

有时候等到天黑下来,我一个人做着作业,忽然开始胡思乱想。

我总是想,他们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是不是死了。

这念头总是时不时地冒出来。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懂这念头从何而来。

但是那时候,我确实是实在地担心,我担忧得那样逼真,连我自己长大后都想不通。

后来因为要和华天的填词人白毓合作,看过他的书。

他说,相爱的人,总是要打无数个电话,确认对方在哪里,在干什么?如果对方音讯全无,就会开始胡思乱想,想他是不是遇到什么意外。

他说,这世界多危险,一辆醉酒的司机开的车,一段没有护栏的弯道,一块从二十五楼上掉下的砖头,都有可能让一个人死于非命。

而爱,总让人想到死。

我已经很多年,再没有犯过这莫名其妙的担心。

我十多岁的时候,我父亲死了,长大后我知道,原来我妈不喜欢我。

我曾经很喜欢齐楚,他皱下眉头,我就万死不辞,从他身上,我知道古代的昏君,为什么能那样离谱。

爱一个人,不是蒙住你的双眼,让你错下去。

而是你清楚地知道,你错了,还是要这样做。

只是后来就渐渐磨得没有了。

再没有这样的惶恐,这样的急切。

推开一间房,又是一间房,全世界都不懂这份担忧,全世界都在困惑我的慌张。

推开那个小房间的时候,我没能第一眼看见涂遥。

那间房间很暗。

没有窗,可能以前有过,然后被钉住了,很小,像是临时的禁闭室,与我刚刚经过的那些房间,像是天壤之别。

然后涂遥站在那里。

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他靠在墙上,像是在看着什么,他对我的到来并不惊讶,而是伸出手,朝我走来过来。

我跑得气喘吁吁,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他一把勾住肩膀,紧紧抱住了我。

他抱得那样紧,想要勒碎我的肋骨,刻进他胸膛里,但是他的语气这样轻描淡写,像是在说着一件早就意料到的事。

他的声音像是叹息一样:“你来了啊。”-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的下巴靠在我肩膀上,我偏过头看他,我背后的门缓缓关上,那些从走廊上照进来的光,一点点消失在这房间里,这房间又回到一片黑暗中,就像从来没有过光线一样。

上一篇:刺猬 下一篇:许君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