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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恋(251)+番外

褪去在扮演上位者时的威严和居高临下的苛刻,聂家家主聂寅之,也只是一个会在新年第一天的深夜里,坐在某个城堡的书房里,安静地看一本书的男人。

我其实,并没有那么怕聂寅之。

至少没有像怕赵易那样。

聂家人大都气质温和,是豪富之家经过几代人积淀下来的从容,不会太咄咄逼人。

要是站在这里的人是赵易的话,我一定第一时间关上门离开。

聂寅之转过身,发现了我。

“是你?”他甚至还像一个长辈一样温和地笑了笑:“肖林?”

“新年好,聂先生。”我举着烛台,局促地把踩在地毯上的赤脚往后缩了缩,低眉垂眼和他解释:“我听见书房有声音,所以过来看看……”

聂寅之宽容地朝我微笑。

“那,我回去睡觉了。”我想溜之大吉。

“肖林。”聂大BOSS语气温和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老实地站在原地。

“要是不太困,就和我聊聊吧。”

-

我把烛台放在了门边的高几上。

书房里的白色羊毛地毯无比柔软,踩下去的时候像要陷进去一样,茶也温暖,沙发也舒适,我却惶恐得如坐针毡。

聂寅之坐在我对面,聂家人特有的清俊五官,只要放下了姿态,还是能让人有种被亲切对待的感觉。

“聂先生什么时候到的?”我只想快点开始这段对话,也能快点结束这段对话。

“刚到不久。”聂寅之把茶杯放在桌上,闻这香味,像是一叶一心的碧螺春,看来是管家接待的:“小遥在睡觉?”

“嗯,他喝了一点酒,睡得有点沉。”既然涂遥都敢拿聂寅之对他的支持来威胁我,我也不怕暴露我们睡在一个房间的事:“要不要我去叫醒他?”

“不用了,让他睡吧。”聂寅之俨然慈爱长辈:“小遥这半年来变化很大,懂事多了,又拿了金熊奖,你功劳最多。”

“聂先生过奖了。”我不敢领功:“涂遥本来就很聪明,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我只是碰巧在他旁边而已。”

“他还是喜欢演艺圈,你知道的,”聂寅之声音还是很平静:“就像他妈妈。”

我背上的寒毛都快竖起来了。

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聂寅之提起涂娇娇,我却未必敢跟他聊,那是他心口的朱砂痣梦里的白月光,我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后果只怕会被扔去喂老虎。但是不聊也不行,大BOSS都开口了,我总不能装聋作哑。

“嗯,他和我说过,”我斟酌着词句:“他母亲对他影响很大。”

聂寅之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我整个人血液都快冻住了。

我虽然看不太懂他们聂家人这种百转千回的说话艺术,但是对于危险的直觉,却无比敏锐。

他抬起手指,指了指门口:“其实当年在这城堡里的一些事,我也知道。”

他说的,应该是涂遥当年被涂娇娇虐待的事,毕竟那间小黑屋一直毫不掩饰地摆在这里,以他老人家这种动不动就半夜出现在这城堡里的尿性,怎么可能不知道涂遥小时候被涂娇娇关小黑屋里,说不定涂遥当年在小黑屋子里哭的时候,他还从门外路过。

他知道,但是他没有出手阻止!

他是和涂娇娇一样深恨着涂遥的父亲?还是压根像所有迷恋一个女人的男人一样,不问对错,不问是非,连最基本的人性都罔顾!无条件地支持涂娇娇的所有做法。无论她庸俗,虚荣,愚蠢,抑或是残忍地虐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一个只有几岁的小孩!

我觉得彻骨的冷,手却控制不住地在发抖。

我不知道,他怎么还有脸叫涂遥“小遥”,扮成一副最慈爱的长辈的样子。就因为那个疯女人已经死了,埋进了土里,烂成了骨灰。所以他的眼睛终于看见了和涂娇娇长得如此相像的涂遥,然后把自己满腔的“深情”移到涂遥身上,理直气壮地跳出来扮一个宠爱他的长辈?

我从来没有这样佩服过涂遥,他既然记得童年时候他母亲对他做过的事,就应该记得这个所谓的“聂叔”是怎么默许甚至支持了那个疯女人的作为。但是,他竟然能做到,在长大之后,装作毫无芥蒂地接受这个“聂叔”的帮助,在他面前扮成最张扬最毫无心机的少年,“尽情”地享受他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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