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许君一生(39)+番外

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有和他说过,我的梦想,就是有一个顶到天花板的书架,我可以站在楼梯上,想看爱因斯坦就看爱因斯坦,想看特拉斯就看特拉斯。

他站在我身后,若无其事地靠在门上,双手插在裤袋里,翘着嘴角朝我笑,像一个最温柔多情的纨绔。

我脊背上有点凉。

我不怕他对我态度恶劣,恶毒讽刺。那样至少我可以针锋相对。但是,我不知道该拿一个这样的李祝融怎么办。

他似乎在……暂且称之为讨好吧。

我想他确实在讨好我。

-

晚饭是在家里吃的。

被袁海带回来之后,我先是被他带到书房,转了一圈之后,袁海弄了一沓文件过来,他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若无其事地看文件。

我以前没有来过这栋房子。但是他的房子装修风格大都差不多,他喜欢欧式的沙发,昂贵柔软的地毯,厚重的窗帘,最好是天鹅绒,深蓝或者深紫,他喜欢一年四季都用空调来调整气温,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能让他满意的温度。

他的这些习惯,我都能忍受。我不能忍受的,其实是这个人而已。

我坐在沙发上,被抓回来的怒气正在渐渐消失,转换为无可奈何。这是他惯用的招数,我每次和他争吵,都是仗一时之气。等气愤的时候过去,就只会在心里自我厌恶。

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在哪张若无其事的脸上揍上一拳。

可事实是,我揍不到他。

晚上我睡在客房,失眠到十二点,他穿着衬衫西装裤走进来,一边往浴室走一边解领带,洗了澡出来,泰然自若地躺到床上。

我忍无可忍,挥起手肘砸他肚子,被他抓住手腕往我背后一拗,我整个人翻了个个,被他按得俯趴柔软的床垫上,他得意洋洋地压在我背上,翘起嘴角笑我:“老师的精神很不错嘛……”

我把自己装成一个死人。

他自得其乐地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睡裤的裤头被他一拉就拉开了,眼看着那只手还在锲而不舍地往下摸,我气得胸口都快炸开了,大叫:“滚开滚开滚开!”

他被我的失常反应下了一跳,伸手开了灯,捞起我的脸细看,啧啧笑着:“老师不会当真了吧,眼睛都红了。”

我用膝盖顶着床,想要爬起来,他轻松地按住我的背:“老师别生气嘛,我又没做什么。”

他语气这样轻描淡写,像是在玩弄什么新奇玩具,我满脑子都是疯狂念头,连呼吸都是滚烫的。

他大概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松开手,故作轻松地说:“老师别生气,我……”

他一放手我就从床上跳了起来,摔了一跤,爬起来冲到门口,门是反锁的,我拧了几下都拧不开,脑子里像是有一根弦忽然断了,我抬起脚来,恶狠狠地踹门。发泄怒火的感觉很奇怪,那一瞬间,我已经忘了自己的初衷是要打开门,我只记得一脚一脚揣着那扇硬木门,像是要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门上。

我想他是被吓到了。

在我踹门的时候,他一直站在旁边,没有阻止我,只是静静地站着,直到袁海都被引了过来,站在门外小心翼翼地问有没有事。

“没事。”他这样告诉袁海:“我惹老师生气了而已。”

直到门外的人都散去了,直到我精疲力尽地坐在地上,抱住自己的头。他才走过来,蹲下来抱住我,把我的头靠在他肩膀上,我整个身体都在控制不住地发着抖。

他什么都没有说。

他只是把我抱回床上,把我蜷缩的四肢扳直,然后伸展开手臂,把我裹起来。他脸颊蹭着我额头,我听见他关灯,“啪”的一声,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

“晚安,老师。”

-

四月十五,天气晴朗。

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个晚上的时间,足够我们两个人都恢复正常。

第二天早上我被他叫起来,彼时他已经穿了一身休闲服,菱形格子的针织衫,黑色外套。他从高中开始,一直喜欢这个叫“Cavi”的意大利品牌。

他皮肤白,头发漆黑,眼睛深邃狭长,简直像个中世纪的吸血鬼。

自从在C城再遇到他之后,我一直在他身上找当年那个少年的影子,这项工程太过艰难。他像是在一夕之间面目全非,变得冷酷安静,深不可测。

我很清楚我在他那里的分量,只是,这点分量已经不起作用了。

上一篇:明恋 下一篇:从未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