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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君一生(60)+番外

他和我一起站在我家门口敲门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绷紧的,我从没见过他这样紧张的样子……

我不敢再想,快走几步,站到了他旁边。

他吸的是Lucky strike,貌不惊人的细长白色香烟到了他的手里,完全陪衬得起那昂贵的价格。

“给我一根烟。”我对他说。

我一直不喜欢他吸的烟,太呛人,呛得嗓子疼。但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吸这种烟,用他的话说,烟本来就是用来缓解疲劳的,自然是越浓烈越好。

我们两个人都不是傻子,他更是勾心斗角的商场上走出来的人精,有些事,我不说,他也不说,但是我们心里都清楚,我已经做出选择了。

我站在阳台往下看,凌晨的天还没有彻底亮起来。楼下的树荫下停着他的车,袁海在里面等我们,李祝融早两天就在华越楼订了位置,袁海今天从早上六点开始就在这里等,准备接我们去华越楼。

一根烟吸完,我觉得像吞了黄连,从喉咙里泛起苦来。

我们走的路,从来不是什么康庄大道,他人的目光,父母的脸面,蜚语流言,其实也不过是四个简单的字:人言可畏。

我不想劝他,我也劝不了。他这种人,什么事都有自己的想法,从来不因为别人的意见而改变自己的立场。我知道,我只要站在这里,皱着眉头,吸一支烟,哪怕是一言不发,他也明白我在为难什么这件事我理亏,我不能和他讲道理,我只能动之以情,让他看到我的为难。林佑栖说过,他不会让事情走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相信他会退让。

背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是我妈在客厅,刻意收拾东西弄出声响,我知道她是在催促我:客人很快就要上门了,不能让那些好事的亲戚看到我家有个”多余的“男人在这里,他们一定能猜出来。

我握住了他的手,他在阳台上站了太久,手指都是冰凉的。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晦涩低沉。”小哲,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老师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他把手从我手里抽了出去,淡淡说道:”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他还在介意昨天晚上那句话。

我没办法告诉他,那句话并不是我本意。

我知道,他是李祝融,他必须有一个儿子,要是他绝了后,他那个爷爷会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弄死我。

但那句话已经说出口,没有收回的余地。

别人都说我脾气好,都说我性格温良,不和人争长短。其实,不争,是因为不在乎。我许煦这辈子仅有的愤怒和狠绝,都用在了李祝融身上。

我看着他从客厅走了出去,出门的时候他说:“我去楼下了。”

我宁愿他对着我大吼大叫,质问我为什么他做得到的事我做不到,我宁愿他再恶狠狠地威胁我几句。

他这样子让我心酸,他好得简直不像李祝融。

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牵着我的手站在李家大宅里的少年,他曾经那样仰着脖颈,告诉所有人:“这是许煦,我喜欢他。”

这是我欠他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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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我的脸色太难看,我妈没有再坚持让我和沈宛宜换上那套正装。老太太垂着头坐在沙发上,默默把那两套衣服收起来的样子让我很心酸。

我知道,那是她去年给我和沈宛宜买的结婚用的衣服。

可惜她永远看不到我们穿上那衣服的样子了。

我想我做人大概很失败,把好好一个生日弄得这样意兴阑珊,两边人都不开心。

九点左右,家里陆陆续续来了客人,我忙着端茶递水,和人叙旧,闲下来的时候,我总是不自觉地看阳台,我知道,他的车还在下面。他也许,也还在下面。

他现在在想着什么呢?

十一点左右,袁海打电话上来,问有多少客人,什么时候走。

特地来家里贺寿的亲戚不多,大部分都是直接去华越楼了,两辆车就送过去了,沈宛宜开过来一辆,袁海也开着一辆加长的林肯。亲戚以为是我租来的,还笑着和我开玩笑,说:“许煦现在当大教授了,有钱了……”

袁海站在车外面,有礼有节地为每一个人开车门,他其实是李祝融的副手,二把手一样的人物,就算是夏知非来跟李祝融谈生意,也不用他亲自来开车门。

我绕到副驾驶座,准备坐进去。手还没碰到把手,窗玻璃就降了下来。

先是漆黑头发,然后是漂亮的额头,带着寒意的丹凤眼,高鼻梁,紧抿着的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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