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副官带着四个兵,站在了离两人十多米远的地方。
沈南瑗拢紧了大衣,坐在了四脚的双人椅上。
这个天气,到河边,完全是找虐来的。
可沈南瑗觉得,也就只有冷风才能让她变得清醒。
她又仔细回忆了一遍,自从顾歆儿出现后发生的事情,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分析没有错,就连杜督军自己刚才都说了,他动摇了,他觉得顾歆儿更合适,可还是出了变故。
而且,这个变故,就坐在自己的身边。
沈南瑗忽然扭了头,直视着杜聿航的脸。
不得不说,她就是被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俊俏脸庞给蒙骗了。
试想,他的智商只有八九岁。
八九岁的孩子懂什么呢?
可他懂的有点多,居然还懂非她不娶了!
沈南瑗忽然抬手掐住了他一边脸颊。
杜聿航吃疼,哎呀哎呀的叫唤了起来,口齿不太清晰地说:“小媳妇儿,你掐我干什么呀?”
沈南瑗突如其来又松开了,一本正经地问:“杜聿航,你要是娶了我的话,我以后日日这样掐你……那,你还要娶我吗?”
杜聿航皱了皱眉头,“小媳妇儿,我爹说惩罚人是要有原因的。你且说说,你为什么要掐我?我到底哪点惹你生气了?”
“哪儿都惹了,我一看见你手就痒痒,我就想掐你,你说怎么办吧?”
若叫旁人听了这话,一定会觉得幼|稚的要命,可杜聿航毕竟不是杜聿霖,他就适合这样的沟通方式。
杜聿航像是陷入了为难,抓了抓头发。
一双眼睛忽明忽暗,片刻后说:“那你这样,我还是想娶你呢?”
沈南瑗很受刺激地说:“那就不是傻了,你是有病!”
杜聿航噘了噘嘴,有些受伤,又似有些委屈地说:“小媳妇儿,你这样问,是不是不想嫁给我啊?”
“对,没错。”
沈南瑗有一肚子的怒火没处发泄,可她不想再说谎了。
骗小孩也是一种道德沦丧。
“为什么?”杜聿航直视了她问。
沈南瑗叹了口气,“因为我不想!我真的不想。你死了这个心吧,我死都不会嫁给你的。”
“真的死都不会嫁给我?”杜聿航说话的时候,不自知的用一只手捏住了沈南瑗的手腕。
沈南瑗没有想到他的手劲儿如此之大,挣扎了一下,竟没有挣扎开。
她一抬头,对上了杜聿航的眼睛。
那双眼睛很是奇怪,不似先前的有诸多委屈,总是惹人怜悯,而是一黑一闪地露出了摄人的光芒。
这样的眼神,若是杜聿霖那个变态有,一点也不稀奇。
“杜聿航!”沈南瑗的声音里带着试探的狐疑。
这时,杜聿航的手陡然松开了,眼底的那种光芒渐渐微弱。
他噘着嘴说:“爹说了,只要我想娶谁,就能娶谁!小媳妇儿,你是一定得嫁给我的。”
沈南瑗品了品他的话,没觉出不对来。
可她一向多疑,心底的狐疑一起,不找出证据来,就不会打消。
她不再接他这话茬,像是发泄完了的任性孩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么回应他:“送我回家!”
再上车的一路上,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讲。
杜聿航像是百无聊奈,拿手指头一直在戳前座的后背。
沈南瑗回到沈公馆的时候,听说沈黎棠和严三娘还没有回来。
李氏见她面色不好,正想出言询问,客厅里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巧儿刚刚伸了手想接,沈南瑗的直觉很准,手更快,她一把接起了电话,瞪了巧儿一眼。
巧儿没在三小姐这儿挨过眼色,这还是头一遭,她面色悻悻,却也知趣地走远。
“喂,这里是沈公馆,我是沈南瑗,请问找谁?”
电话的那边良久都没有传来人声,倒是有滋滋的仿佛是晃动电话的奇怪声音,紧跟着沈南瑗便听见了杜聿霖的说话声。
他没什么好气地说:“自作主张!”
沈南瑗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很复杂的一种情绪顿时袭上了沈南瑗的心头,有莫名的委屈,还有说不出的愤怒。
她咬着牙道:“对,我就是……怎么样!”
说着,“啪”一声,挂了线,又一转身,噔噔噔上了楼。
“南瑗啊!”李氏焦虑地呼喊。
沈南瑗道:“三姨太,我没事,就是有些累。”
是的,她累了,调整一晚,她就又是那个什么都能应对的沈南瑗。
杜聿霖举着话筒愣了很久。
一旁的许副官悄悄地摆了摆手,示意丫头下去,还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