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朗华没说全,那火并不是他让人放的,他还不屑去动那个手。值得玩味的是,最后他的人查到火是沈芸卉放的,放完了火就带着沈芸曦离开了。
这一家子,还真是一言难尽。
带走南瑗是最明智的。
然而沈黎棠叫着叫着突然就笑了起来,仿佛要继续扮演个疯子,不过大有要同朗华拼命的架势。
只是每每要靠近,都被朗华带来的那人给挡了。
脚步未动,力有千斤。
“大师,开始罢。”朗华突然道。
沈黎棠陡的一惊,警戒惜命地开始往后退。
“淑华,我错了,你原谅我,我跟茉莉,是她勾引我的,我爱的是你!”
“不、不是我,是三娘,是三娘杀你的,不是我……”
沈黎棠碎碎叨叨,好像在跟空气对话似的,一会儿惊恐,一会儿深情。原本一百六七十斤的胖子,一阵儿下来,跟漏气的皮球似的,整个人呈现着不正常的状态。
俨然和一个神经病无异。
但对白淑华说的那句,让朗华差点没忍住想直接拿木仓崩了他。
可惜木仓没带,而且这样死太便宜沈黎棠。
杜聿霖顾全沈南瑗的名声,他自然也会顾忌。他不杀血脉至亲,所以才留了白秋寒一条残命,让她日日在宗祠里忏悔。
可沈黎棠装疯卖傻,妄图龟缩在这监狱里,那是想得美。
他连条残命都不配有。
只见大师拂尘挥动之间,从地上冒出一个又一个的阴森鬼魅的身影,如同傀儡,且一个个面熟的很。
有白淑华的,苏茉莉的。
有被木仓崩了脑门的严三娘,还有白家老爷子,霸凌过的婢女……
那些被害过的‘鬼’朝着沈黎棠围了过去。
“不,这不是真的,走开,走开……”
有‘鬼’扒住了沈黎棠的小腿,獠牙一露狠狠就咬了下去,那一下被撕裂的疼痛叫沈黎棠疯了一般痛苦嘶喊叫救命,然而没人能救他。
苏茉莉紧紧扒住他的脖子,指甲暴涨,怨毒盯着划着他的脖子如同凌迟。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害你们,求求你们放过!”
“放过我——”
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私牢。
沈黎棠死了。
双眼暴突,整张脸都是扭曲无比惊恐,仿佛受了常人难以承受的精神压力,死状可怖。
而这个过程其实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
空荡荡的牢房里只有沈黎棠一个人如同犯病了一般抽搐,癫狂,求饶……
“大师,死后真的有阿鼻地狱么?”
“你想知道阿鼻地狱,不妨好好看看这世间人心。”大师笑道,“他所看的,是他心里的东西。”
朗华看向沈黎棠看上去僵硬的尸身,确实,比鬼怪还可怕的,是人心。
而这时,他一回头,才看见杜聿霖。
还有被他严严实实挡住的沈南瑗。
不由自主皱了下眉。
这么残酷的场面,委实不该让南瑗看见。
——
杜聿霖也没想到,带着小东西下来,看见的会是这样的场景。
朗华向他求了一个便利,这点面子,他肯定要给。
待反应过来时,他下意识伸出了手,挡在了她的眼前。又一拉,将她堵在了身后。
沈南瑗也就是起初的时候吓了一跳,可这毕竟不是她第一次看见人死。
更何况死的这个还是罪大恶极,只是这种活生生的被吓死,确实是第一次见来着。
朗华从大牢上来的时间,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
他看了看被杜聿霖挡在身后的沈南瑗,皱了下眉,“南瑗,我们走吧!”
沈南瑗点了点头,就跟着上了朗华的汽车。
许副官看着他们家少帅有点可怜,原先那么霸道的一个人,居然变得这么好脾气了。
要搁从前,什么舅舅啊,就是亲爹,敢带走一个试试。
嗯……也不是说霸道好,而是现在前怕狼后怕虎,看吧,人在泷城怕是呆不了几天了。
朗华告诉沈南瑗,买了下礼拜一的火车票。
今天已经是礼拜四了,这么说去头掐尾,她还能在泷城留三天。
这感觉有些奇妙,原先巴不得立时离开。
如今知道后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惊讶这么快。
朗华见沈南瑗不出声音,开口询问:“还有事情没了结吗?”
“没了。”沈南瑗仔细想过,确实没了。
朗华将沈南瑗送到酒店的大堂,有事还要出门一趟。
沈南瑗跟他挥了挥手,还没有踏进电梯,就听有人叫她的名字:“南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