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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不吝(26)

吴双擦了擦头发,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微微皱眉,说:“为什么吃这个?”

“早上能吃什么?”隋飏说,“不就是这些么。”

“我想吃炒肝。”

“这附近哪儿有卖炒肝的?”隋飏又说,“早上吃太重口不好。”

吴双努嘴,拿起了杯子,他不是特别喜欢喝牛奶,只是皱着眉,认认真真的先闻了闻,然后探出舌尖舔了一下,像极了对陌生事物充满好奇心的小狼狗。只是他马上就放下了,问隋飏:“你为什么连牛奶里都要放糖!你说你是不是北方人!”

“不放糖怎么喝?”隋飏反问。

隋飏是爷爷那辈从江南来的北京,虽说到他这代时已经是旧黄历了,但是刻进骨子里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他和吴双都是年纪轻轻的,但是他们又是不一样的,吴双脑子中有些规矩是隋飏不能理解的,比如为什么早上一定要吃那么重口的东西,比如走到哪儿都不忘记的仗义,比如没钱也要穷显摆。吴双说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习惯,改不了。隋飏却说,有什么改不了的,我看你就是不长记性。

隋飏不喜欢被一些规矩束缚,反倒显得吴双默守陈规了。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俩都没对清早的那件事儿再过多提起,还是该干吗干吗。吴双仍旧会来隋飏家里玩,只是不再过夜了。

在隋飏的监督下,吴双提前一个星期就写完了暑假作业,八月底的北京不会太热了,吴双写完了最后一笔,看了看外面,觉得要回家了。

“我们晚上出去吃吧。”隋飏忽然说。

“吃什么?”吴双说,“你家这里什么好吃的都没有。”

“那我们去别的地方吃。”隋飏说。

“干嘛出去吃?”

“吃嘛。”隋飏笑着说,“我有点事儿想跟你说。”

第16章

隋飏没带着吴双在自己家楼下吃饭,他骗吴双说前面有好吃的,但是没跟他说前面到底是哪儿,这一晃荡就走到了地安门,好在他一直在跟吴双说话,吴双也并未跟他撒脾气。

等吴双终于反应过味儿来的时候,不太高兴的说:“还要走多久?再走就去了前门楼子了。”

“到了到了。”隋飏往前面一指,一个苍蝇馆的门脸。

“费劲。”吴双说,“我还以为多大阵仗呢。”

“好吃不就行了么。”隋飏说,“哪儿那么多废话?”

他们路上花的时间多,早就过了饭点,店里没几张桌子,倒是有空位。吴双说要吃卤煮,隋飏没妨碍他,一万卤煮上来,在吴双眼中是无上美味,但是在他眼中也真的就是一碗心肝脾肺肾的下水了。吴双先舀一勺汤进嘴,咂摸咂摸味道,然后得出腐乳放多了的结论,隋飏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即便如此,吴双也极为有耐心的把那一大碗卤煮吃完了,末了还又跟老板要了一副汤底,不过多时也没了。十几岁的少年的肚子是个无底洞,但隋飏没像吴双那样,吃了两口就撂了筷子,手指曲起来,反着敲了敲桌子。

“干吗?”吴双问,“还不让吃饭了啊?”

“没有,我就是想说你别吃那么着急,晚上吃太多也不好。”

“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么?”吴双问,“什么事儿?”

“我……”话到嘴边,隋飏犹豫了。

因为这会儿吴双半趴在桌子上,只稍微抬起一点头,张着眼睛看他,样子有些无辜。隋飏本意是想跟吴双说自己很喜欢他的,只是这么突然的一个瞬间让隋飏又恢复了理智,他想他不应该说的,至少不是现在。原因除了一无所知的吴双,也有一部分在于自己。

在隋飏尚未完全形成的三观的认知中,感情一直以来都应该是放在最后一位再谈的事情。他兴许是因为冲动才觉得自己喜欢吴双,可冷静下来分析,大概也会归纳为青春期肆意分泌的多巴胺或者什么别的,这在碰到某一个人的一瞬间让他心跳加快呼吸急促皮肤发热,然后呼之欲出一个名为爱情的东西。

那是他能理解的么?以年龄来说,想必是不能的。

于是他就忍住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样巨大的逆向力量是从哪儿来的。

隋飏双手放在腿上,十指交叉在一起毫无节奏的转动了一下,说:“我想说,开学就要高三了,你可不可以好好学习?”

“就这事儿?”吴双说,“干吗?签订契约?不是,你是不是动画片看多了啊?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儿?”

“可是你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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