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和谐的，是空明乡那双空洞的眼睛。
那双眼睛很古怪，瞳孔是金色的，虽然美丽，但很冰冷，比蛇类冷血生物无机质的眼睛还要缺乏温度。
空明乡指指自己的眼睛：“这是R-EYE系列的金属移植眼睛，与视觉神经连接的不太好，一见盐水，就会麻痹失效一阵。”
宋卿辰闻言，走过去拉住空明乡的手，领着他走。
“你的眼睛怎么回事?先天就看不见?你这移植眼睛没问题吧，什么时候能恢复?一见盐水就失效，有什么方法能改进一下吗?”
宋卿辰并不觉得空明乡有什么可怜，毕竟空明乡生在这个时代，眼睛，四肢，五脏六腑，只要还有一口气都可以换个完好的，而他那个年代的残缺，才真正是触目惊心一生蹉跎。
空明乡嘿嘿笑：“卿卿，你不喜欢这双眼睛吗?这可不好呢，这是我妈妈送我的最后的礼物，是最美的呢~~你一定要喜欢哦，不然我会生气的~~”
宋卿辰对空明乡时不时的生气威胁完全无感，随意点点头：“有就不错了，这眼睛已经挺好了。不过你妈肯定希望你更好。你家不是挺有钱吗?没办法让他们给你改进改进?你们这的医院难道没有库存的人类眼睛给你换一双吗?这金属的，要是生锈了怎么办?”
生锈……
空明乡嘴角抽搐了两下，慢腾腾地又把自己的斗篷帽拉了上来，将他那张过分美丽的脸盖住。
“我不用别人的眼睛，我妈妈最大的希望，是让我换回自己的眼睛，她在看着我呢~我会达成她的希望的。”空明乡嘴角带笑，仿佛在说一个美好的愿想。
“哦……”宋卿辰突然发觉不对，“等等，你说你自己的眼睛?你自己的眼睛要是好好的，做什么要换成金属的。”
空明乡：“是好好的呢~它们正好好地待在我大哥脸上，保养的不错哦。”
宋卿辰握住空明乡的手一紧。
那天在空明乡家里就觉得他们家气氛不太对，当时只以为是空明乡性格古怪叛逆所致，如今看来……
宋卿辰声音微冷：“你家人挖了你的眼睛给你哥?”
空明乡似乎挺欢快：“对呢~我6岁那年我大哥跑海边玩，结果被海兽的体液腐蚀了脸，半张脸都烂了哦~~医院的器官库当时只有大人的眼睛，所以就拿我去凑数了，小一点也比大的好。”
宋卿辰呼了口气，语气淡淡地对空明乡说：“以后需要帮忙，就说一声。”
空明乡突然将脑袋凑近宋卿辰，一直飞扬跳脱的语调突然变得低沉引诱，仿佛恶魔在诱人堕落：“卿卿~你真的想帮我吗?如果我要，杀人放火呢~”
宋卿辰直接鄙视：“就你!”
空明乡：……
(￣▽￣#)就我怎么了!就我怎么了!
……
“明秀，那不是你弟弟吗?”
空明乡脚步突然一顿。
第38章 恶性冲突
林立的墓碑，像一排排士兵，在月色下静默。
他不停地走着，穿过一个又一个坟地。
夜枭凄厉地发出怪叫，刺穿这深夜的寂静。
黑色的影子像潮水一般从地下漫上来，一条条，一片片，带着扭曲的人形。
那些影子凑了上来，挨了过来，汹涌地挤向他。
冰冷，穿心渗骨。
“明秀，那不是你弟弟吗?”
空明秀猛地回神，眼前墓碑、鬼影、夜月全然消失，六月的艳阳高照下，空明秀的脸色惨白如纸，身上微微发着抖，鼻息间尽是让人窒息的冷气，一时还不能完全从幻觉中抽离。
空明秀恍惚地回应道：“什么?”
站在空明秀身边的安莱特，和空明秀同是灵会五年级双S班的精英学生。
安莱特已经习惯了空明秀时不时的走神，他望着十米外的空明乡嘲笑地说：“你这女仆生的弟弟到底是有多见不得人，看看那身黑斗篷，你们空家好歹也是名门大户，就没有件好点的衣服给他?”
空明秀随着安莱特的视线，看到了他那所谓的弟弟空明乡，总是一身晃眼的黑斗篷，如雷贯耳的丢人名声，空明秀颇为嫌恶地皱了皱眉，不过想到自身比空明乡好不到哪里的情况，自嘲一笑。
三年前他的身体出了问题，父亲带他四处求医不见丝毫效果，最终在一年前下了决定，将空明乡寻回。
也就是说，他已经基本被放弃了。
其实空明秀该庆幸，空明乡是这么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人物，让父亲对他的期望一次次变成失望，不然以父亲的冷酷，也不会到现在还对自己念念不放，徒劳地指望着自己能有病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