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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长与大黄(3)

高长觉得奶奶说得有道理,而且他知道他们家在村里没有地位,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让奶奶为难,就答应了。

那天他亲自把小狗送到很远的一座荒山上,回来的时候不许它跟,小狗倒是很听话,就是那两只湿漉漉的眼睛,看得高长心里难受,那种感觉,大概就叫做愧疚吧,真的是很愧疚,当初他把他们系花破处的时候,都没那么愧疚过。

老实说,给人家系花破处的时候高长也是很愧疚的,那姑娘看着挺放得开的,哪个晓得她原来还是个处啊,要知道的话高长肯定得更慎重一点,起码不能叫那种一个晚上三十块的房间了,起码得叫一百的。

这也是他一直都觉得愧疚的事,不知道对方是个处,稀里糊涂就给上了,结果自己也是个处,啥滋味都没上出来,几天后就和平分手了。

可高长不能跟人家说自己也是个处,不是因为能力不行,就是技术还不太成熟啊。他也不能跟人家说,其实你是处我也是处,咱俩谁都不吃亏。

反正为了这件事,高长这几年没少受那个女人的使唤,那个当年的系花,在这个城市混得不怎么样,没结婚,工作也一直稳定不下来,五六年里搬了二十来次家,每一次都喊高长过去帮忙,高长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也没拒绝过。

自从太阳出毛病以后,他们这个城市很快就乱了,手机也没信号,网络也瘫痪了,高长联系不上那姑娘,城市公交系统也停运了,只好靠两条腿走过去,打一个来回要两个晚上,结果还是没找到人。

高长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偏偏对她那么上心,也许是愧疚在作祟,也许不是,但反正不是什么情啊爱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下午七点半,有人推开了高长的房门,摸黑把手里的一罐子水放在高长房间里的床头柜上,然后又喊了两声,高长,高长,见没人应,就往床上摸了过去,一摸,是冷的。

一会儿,就有几个人一起进了这个房间,用床单裹一裹,就埋在他们小区的花圃里。

把搓衣板插土包前面充当是墓碑,上边是用水果刀划出来的几个歪七扭八的汉字:“高长,男,享年二十八岁。”

第2章

少年时的高长爬上一个上坡,把大黄放在地上,然后摸了摸它的头说:“我要回家了,这一次你不能再跟着我,听到没有?”

“呜……”大黄无精打采地趴在地上,轻轻呜咽了一声就算是回应。

“你这是同意了吗,那我走了啊。”高长站起身来往山下走了大约有十几步,见大黄没跟上来,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然后又折了回去。

“天都快黑了,你得找个地方待着,晚上露水很重,你本来都已经在发烧了。”

“呜呜……”大黄抬头看了高长一眼,然后继续趴着。

“我差点忘了,口袋里还有一块糖,帮你剥开吧,吃完了以后就没有了。”

“呜……”大黄伸出舌头舔了舔糖块,然后叼起来嘎嘣咯嘣嚼两下,就吞进了肚子里。

“大黄你真听话,要是你不生病就好了……”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高长摸了摸小狗的脑袋站了起来,慢慢往前走,走几步,就要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大黄就蹲坐在后面的一个小土包上,眼睛湿漉漉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因为光顾着回头,高长没仔细看脚下,被一块突起的石头拌了一下,脑门磕在土路上,“砰”地一生响,好久才又站了起来,他晕头晕脑地看着四周的环境,然后又看了看身后的那只小狗,终于有点明白过来了。

高长三两步走回到土包前面,蹲在他跟前的那只只有成年人巴掌那么大的小黑狗就叫大黄,让他上辈子愧疚了十来年的债主。这会儿它正生着病,发高烧了,小风一吹还打了个脆生生的喷嚏,鼻头湿湿的,眼眶也很湿润,眼睛红红的,身上的毛都贴在皮肤上,看起来病恹恹的有点吓人。

高长这会儿心情相当不错,弯腰一把将小狗抱在怀里:“走啊大黄,咱回家。”

真没想到,重生这种好事竟然让他给碰上了,看来是老天爷良心发现,觉得这些年实在是太亏待他了,终于决定要做点补偿。高长心情很好,哼着小曲儿往家里走,不过在进村子之前,他还是把怀里的大黄用衣服挡住了,不能让那些人知道大黄没被送走,不然又得唧唧歪歪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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