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钓(125)
白堇微垂着眼眸,看了看手里的药,抬头看着阮新,道:“我刚想起来,等下回去还有些事,这药你代我端给沈岛主吧。”
阮新点点头,钉好后拍拍手走来接过她手中的托盘,闻了闻药,微微皱眉道:“这药闻起来极苦,姐姐,我哥他喝药可以吃些糖果子吗?”
白堇笑了笑,回她:“当然可以,若是他胃口好,等下你再去喂他一些粥。”
阮新一听粥,顿时小脸微红,低垂着头端了药进了房,白堇站在门外,瞧着她进去,呆了会便转身回了定月院。
沈轻竹坐在床上,手里还在看着册子,阮新端药过来,坐在床边,把他手中的册子夺过去,道:“才刚刚好一点,这会又看起书来。”
他微微笑道:“这么晚了,谁送药来?”
阮新用勺子搅了搅药,那苦味刺鼻,她微蹙眉,道:“白姐姐送来的,想必下午我去寻她,一直寻不见,定是去药庄取药了。”
沈轻竹低声道:“那倒劳烦白姑娘了,你可有谢她?”
“自然有。”阮新舀了一口药送至他嘴边,沈轻竹喝下后,看她十分不喜欢这味道,便自己接过来慢慢喝,“你自小闻不得苦味,我自己喝吧。”
阮新也没强求,便索性把碗给他,看他两三口便喝掉,不由得朝他竖起大拇指,连连夸赞道:“不愧是能吃苦的沈岛主,真厉害!”
沈轻竹笑道:“比这苦的我都喝过,不算什么。”
说完,他皱着眉捂着胸口道:“阮阮,拿些糖果子来。”
阮新笑他:“方才不还说比这苦的都喝过?”
他苦笑道:“这药入口不甚苦,后劲委实太苦了些。”
阮新去外间取了糖果子的盒子过来,沈轻竹挑了几颗在嘴里含着,过了会才缓过来道:“阮阮,你陪我一天了,可累吗?不如回去歇息一会罢。”
她咬咬唇道:“不累。”然后又看着他说道:“哥哥,不如我们来聊天吧。”
沈轻竹笑道:“你想聊什么?”
“聊什么都行。”
沈轻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道:“你记得小时候我让你练功的时候吗?”
阮新眨眨眼道:“自然记得,那时候多苦啊。每天凌晨就起来扎马步,早饭都吃不上几口还被逼着去练剑。”
“我有时候就在想,若是那时候不逼你练武,就让你每天开开心心地过日子,想必如今你会更快乐一些。”他的小指勾着阮新的小指,淡淡地说道。
“为什么?如今的我不好吗?”她抬头看他。
“你很好,一直都好。只是我以前不懂,老依着自己的想法逼你,如今想想,总觉得自己错了许多。”
“你没错,哥哥。”她紧紧拉着他的小指,道。
“阮阮,我曾经无数个夜晚都在床上想,为什么上天要废了我的腿,让我从天上跌倒谷底。我想啊想,总想不透彻。现在,总算想明白了。”
阮新问他:“明白什么?”
沈轻竹把她的手贴近胸口处,感受着他心的跳动,温柔地笑着说:“有苦才有甜。你就是那份甜。”
阮新定定地瞧着他,然后猛地在他侧脸啪叽亲了一口,笑着说:“这世间还有许多地方,有十万分的甜处都是哥哥你未曾见过的。”
“见过你就好,其他与我并无多大关系。”
“这可不行。”阮新拉紧他的手,道:“我们拉勾,等你身体好了,一起去塞外看沙漠骆驼,再去洛阳看红叶,汴京的马梁酒也十分好喝,还有临安的银杏谷,上次我们都路过那儿了,可惜没时间去欣赏。”
沈轻竹见她兴致勃勃地说着,笑了笑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道:“这么多地方,没个一年半载恐是看不过来呀。”
“没关系,就去个一年两年也好。”
沈轻竹张开手臂,轻轻揽住她在怀里,柔声道:“阮阮,谢谢你陪着我。”
阮新从他怀中跳出来,眼睛大放光彩地看着他,伸出小指对他说:“来,拉勾。”
沈轻竹想了一下,微笑着与她定下这份约定。
定月院中,那棵银杏树下站着江寅,白堇从廊外走进来时,再三确认是他,轻声喊道:“江楼主?”
江寅慢慢转过身,看了看她,道:“药送过去了?”
白堇点点头,走过来,“这么晚你怎么不回去休息?”
江寅瞧了瞧天色,叹道:“你说冬日的天气去汴京喝一壶滚烫的马梁酒,是不是极好的?”
白堇顿了一会,才道:“江楼主想喝酒了?”
“白姑娘不想吗?”
她低下头沉默,半晌后抬头看他,“喝酒伤身,不如围炉品茶来的惬意。”
江寅道:“品茶也可,不知白姑娘忙完离山岛的事可有意去汴京游览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