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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佞臣(101)

只是想着孝熙帝的手段,景修琪只觉得心里一阵发寒。

孝熙帝将魏王搀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回头说道:“朕记得那宴放曾因为进献了水泥方子,所以封了个七品官。既做了官,为何还要操持商贾贱业。如此,便夺了他的官职,贬入商籍。至于齐家,削了皇商之衔,抄家流放。靖宁侯……”

“微臣知罪!”宴北惟举着象牙芴板,哀声说道。

“罢了,两侯府忠义难当,便罚爱卿将所得银钱悉数充入户部。”孝熙帝面无表情的说道。两侯府还得留着,他们身后代表的贰臣势力不可小觑。

“多谢陛下!”宴北惟顿时松了一口气。

“至于秦王,择日就藩吧!”

“臣弟遵旨!”景修琪红着眼,咬牙说道。

“其余人等,流放八百里。遇赦不赦!”这里说的却是百宝阁里那些伙计护卫了。

“皇叔,朕这样处置可好?”孝熙帝问道。

“陛下爱护,臣替修从感激不尽,只是微臣年迈,今后怕是不能常伴御驾左右,臣请辞去辅政大臣一职。”魏王从椅子上站起来,随即跪倒在地。

“皇叔,这是作何?朕亲政时日尚浅,还需皇叔辅佐。”孝熙帝满脸惊讶,连忙说道。

魏王长叹一声:“陛下哪里的话,陛下近些时日以来,处理政事公正平和,鲜有错处,俨然有圣君风范。便是没有臣等从旁辅佐,相信陛下也可以做的很好。臣已年迈,也是该腾出位置来,给年轻人机会的时候了。”

“皇叔……”

“陛下,臣心意已决。请陛下允许臣致仕归家。”魏王又是拜倒在地。

“这……列位臣公以为?”孝熙帝也是一叹。

“魏王高义!”他们还能说什么呢!这叔侄俩戏都演了大半天了。

“罢了,罢了,皇叔乃是两朝元老,十几年来辅佐朕处理朝政,兢兢业业未有懈怠,朕感激零涕。今加封魏王为太子太师,册封皇弟景修从为魏王世子,加封淮南王。”

“臣叩谢陛下隆恩。”魏王心中一喜。借着这个当口脱身果然是明智的选择。太子太师属于三孤,自然比不上叶长启头上的太傅(三公)。可更让他看重的是孝熙帝后面那一句。皇室承爵通常是降一等袭爵,也就是说等到景修从将来继承他的爵位,就要从一字王降到二字王。如今孝熙帝封了景修从淮南王,又册封了魏王世子,也就是说孝熙帝允了景修从将来不降等袭爵。这对于魏王而言,才是真真切切的好处。

……

宴北重心里难受的紧。

自从他那天从红柳的床上爬起来之后,这家就不像是一个家了。李氏醒了之后倒像是看透了什么一样,她不再穿的花花绿绿也不再做小女儿打扮。三天两头出门踏青游玩,她有了几个手帕交,每日里笑的开朗,偶尔也能收到几张茶会的请帖,唯独不再搭理宴北重。

被冷落了几天之后,宴北重想了想,便从原来的住处里搬了出来,搬进了安置红柳的小楼。等他缓过来,回过头再琢磨那天发生的事,他大概是明白自己是遭了红柳的算计的。可他也不怪红柳了,因为通过这件事,他看透了太多的人心。

宴放断了给他的银钱,他的木盒子里面不再是满满当当。连带着他也养不起门客了,靖宁侯父子对他也是若有若无的疏离。可他莫名觉得很充实,红柳是个脑袋灵光的,她怂恿着宴北重用手里剩下的银钱开了几间铺子,几个月下来铺子的收益居然不错。他不想去揣测红柳暗藏的心思,因为他很喜欢现在的小日子,自给自足,偶尔带着红柳出去逛一圈,也可以躲在房里数一数这个月的进项。然后盘算着除了两人必要的花销之外,他能给大儿子塞多少私房钱——这让他有种自豪感。

自从宴北重搬到了红柳房里,每天清晨给他请安的人只剩下了宴故,风雨无阻,这是宴北重唯一的慰藉,也是他心底唯一的希冀。他不愿想起除夕那晚,李氏坐在主位上的场景。是了,她的好儿子,给她挣下了诰命,顺便把宴北重贬到了尘埃里。

他也不想有一个每天不阴不阳看着他的小儿子、小女儿,那让他心里生疼。

他看着大儿子考上了贡士,又考上了进士,再到授官,他有一种多年媳妇熬成婆的感觉。那天他喝的大醉,摸着大儿子的官服哭的稀里哗啦。哭出他心底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楚。

二十五那天,他把大儿子送上了马车,哪知道第二天晚上大儿子就被人送回来了,带着满身的狼狈,高烧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