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洞房前还有遗言吗(93)+番外

作者: 且墨 阅读记录

“关系比你要紧多了。是知己,你不会懂的。”秦卿撑着下巴,咬了口糕点,囫囵咽下后起身,“我又不知道你在这。那你慢慢坐着,我们不和你约在同一个地方了。常轲,我们走。”

她决定得十分果断,拍了拍手上的糕点屑,绕过他往门外去。

月一鸣则始终挽着唇角,目光落在她身上,跟着她起身的动作。

最后,他收过眼,脸上的笑意没了,稍缓,他低唤了声,“卿卿,我也可以和你做知己。”

半晌,无人应答,他转头望去,秦卿已走至门口,毫不迟疑的步伐,想来一刻也不想与他多待,才走得那么快,以至于最后不曾听见他说的话。

落在秦卿后面的常轲听见了,迟缓着驻足,转过来凝视了他一眼,最终,只是朝他施礼告辞。

桌上的茶微微泛凉,青色的茶水,茶叶渐沉,月一鸣抿了一口,满嘴都沾染了苦涩。

“不太好喝。”他挑眉,兀自评价,用折扇敲了敲桌沿,无奈地笑了,“月一鸣啊月一鸣,先动心的你,怎么就这么惨啊。”

他举起茶杯,朝秦卿方才坐的位置拱手邀饮,恭谨地笑道,“秦姑娘,在下月一鸣,愿与姑娘成为知己,恳请姑娘给点面子,不吝赐教。”

空荡荡地位置,无人回应他,唯有一缕光映照出万千尘埃,别无其他。

他叹了口气,放下茶杯,起身时用折扇敲翻,茶水顺着桌子淌下来,他头也不回地离去,轻声道,“真的惨。”

后来没过一个月,常轲为求学离开了扈沽,遣人告诉秦卿,彼时秦卿正在刑部翻看卷宗,面前坐着来视察的月一鸣。

“他这么快就要走了?不是说年后吗?”听到常轲的消息,她的眼睛都亮了,又在得知他要走的消息后黯然下去。

月一鸣看在眼里,只觉酸意滋了牙,落书时没个轻重,几乎是反扣着砸在桌上的,那响动不禁惹来同屋的小吏们回头观望。

秦卿被他落书的声音吸引,看向他,“你做什么?”

月一鸣挑眉,“失手。”顿了顿,他问,“你要去送他吗?什么时候?”

“明天早上。”秦卿不太高兴地开始收拾起桌案上的书,惦记着,“我得给他带点什么。”

月一鸣睨着她正灵活整理着书籍的纤细指头,忽然俯身,伏案过去,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她的一根,止住她的动作后,笑道,“上回见面不太愉快,明日我也打算去送一送他,算是卖你一个面子,你看怎么样?”

秦卿没有异议。

次日清晨,月一鸣乘着马车来接她一同去送船。远远瞧见常轲站在河边,冷风喧嚣,他的手里还捧着两本书,书上有个方形小匣子,冻得打颤,也没有避风的意思。

月一鸣先下马车,偏头朝他别有深意地淡笑了下。

常轲:……

他手中的书和匣子里的玉簪都是要送给秦卿的,现下又不太敢送了。

好在秦卿先开了口,“这是我昨日为你挑选的笔,你要走的消息实在太突然,我只好随意选件东西赠你,算是留个念想。你手里的,是要留给我的吗?”

常轲点头,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站着的月一鸣。后者浅笑着,不说话,场面它就一度十分尴尬。

常轲掂量了番,将匣子收到怀里,暗戳戳地把书递给她,“这两本书我做了旁批,你上回问我的问题,都在这里面做了详细解释。”

秦卿狐疑地看了眼他揣回怀里的匣子,没顾上问,接过书后两人又是好一番交流。

临走前,常轲朝月一鸣施礼道别,“相爷……望您如愿以偿。”

月一鸣微怔,随即颔首,“一路顺风。”

船只远去,秦卿在原地目送了许久,依依不舍的模样让月一鸣无可奈何。

除了无可奈何又能怎么办,常轲并非倾慕她,她的不舍也并非眷恋。

那时候他连“不准”的资格都没有。后来有了资格,又舍不得管束她。

秦卿能为在意的人事物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可惜她在意的那么些人事物里面没有他。真教人无可奈何。

梦醒了,他盯着锦帐愣了许久,转头看向窗外,要天亮了。

这是他自上辈子失去秦卿之后,头一回没有做噩梦的夜晚。没有梦见她双手被废看向自己时怨恨的眼神,也没有梦见她将要死去时煞白的唇色和无声的呢喃。

月陇西拽了下腕上的红绳,绷紧了,就好像真的能感受到她的脉搏一般。他笑了笑,坐起来披了件外衫,轻推开门走到她的房间里。

卿如是还安然熟睡着,但似乎感受到有人在抚摸她的头发,微蹙起眉,翻身转向床外。

月陇西蹲下身来,稍凑近了些,屏住呼吸与她鼻尖相抵,感受到她和缓的气息在自己的侧脸拂过,携着暖意,是她安静下来时惯有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