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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化大宋(265)

好好的饮宴,被折腾的鸡飞狗跳,哪还有半点雅致?李公麟讶异之余,倒也生出了几分兴味。这样的场景,若是画成饮宴图,想来也不同凡响。

聚精会神盯着众人,脑中正想着构图,身边突然有人道:“听元章所言,李贤弟善绘人像?”

一个激灵,李公麟回过神,尴尬道:“小子只是喜绘画,不如米贤弟画技精湛。”

韩邈笑的一派自然:“《日新报》乃鄙人所办,李贤弟要是不嫌弃,何妨画些稿子,刊在报上呢?市井人物,神仙故事,只要生动有趣,自有人欣赏。”

李公麟的眼一下就亮了。《日新报》原来是韩家的产业?难怪米芾能为其题头啊。若是寻常小报,他肯定不肖一顾。但是《日新报》东京城中无人不晓,听闻宫中都有订阅。能在上面刊登几幅图,何愁声名?这可比参加几十场文会都要强啊!

“若是韩官人不弃,小子也愿一试!”李公麟立刻答道。

韩邈自袖中摸出一张名刺递了过去,笑道:“持此物,寻报馆主编李格非便可。不过听闻李贤弟还在备考,莫要因书画耽误学业才好。”

“小子怎敢因旁骛忘了正事,多谢韩官人提点。”李公麟还是相当自信,不会因绘画误了学业。但是对于这位细心体贴的韩大官人,心中还是颇有些感激的。

难怪身为商贾,也能与凌霄子结亲,当真是个可交的人物啊!

眼见把他的兴趣转到了小报上,韩邈微微一笑,妥帖的接过了话头,陪着众人推杯换盏起来。

有了锻锤坊之行,甄琼对观天镜也上了心。好在观天镜的督造,的确进入了收尾,在冬至节过去十余天后,沈括已查验观天镜之名,邀了苏颂、甄琼二人,前去司天监试镜。

“为了此镜,存中着实受累了。”看到消瘦苍白,连眼底都生出青黑的沈括,苏颂不由感慨一声。这怕是有段时间没有归家了吧?竟然比主持锻锤坊的自己,看起来还要辛劳。

沈括那张憔悴的脸上,却净是喜色:“累些也是值得的,这观天镜可比预想的要好啊。小弟连看了三天的天象,真是所获匪浅。若是早有此镜,推算历书,也不必如此麻烦了……”

两人还在寒暄,甄琼已经扬起了头,震惊无比的看着面前的建筑:“你们不是建观天镜吗?怎地还盖了个楼?”

面前的,确实是一座新楼。高约三丈,共分两层,比司天监所有建筑都要高上一截,十分宏伟。最奇特的是,这楼上面有个半圆棚子,竟然没有封顶!他还从没见过这么稀奇的建筑呢!

见甄琼这副表情,沈括不由抚须笑道:“凌霄子有所不知,这观天镜将近一丈高,自然得建个新楼,才能放下。”

甄琼:“!!!”

一丈高?!这也太夸张了吧?他的显微镜明明只有四尺多高,怎么换成观天镜,就要一丈了?

当然,对甄琼而言,肯定是越大越好的!也顾不得废话了,他急急道:“快快快,进去瞧瞧!”

沈括哪有不答应的,带着两人进了那座新楼。观天镜放在二楼,以一个倾斜角度,固定在地上。四周都是支架,两个垂直交叉的巨大铜环围绕在那长达一丈的镜筒周围,其精密复杂,让人叹为观止。

甄琼震得都说不出话了,苏颂也感慨一声:“存中这手笔,当真是卓绝。只留双环,以观天镜替代窥管,非常人能想。”

苏颂怎么说也参与了观天镜的制造,自然清楚沈括的理念。浑天仪自汉时就是观天的重要器具,然而其中环套太多,经常遮蔽视野。沈括之前就去掉了白道环,改了一些环的方位。到了建观天镜时,更是大刀阔斧,只留下“赤道环”和“赤经双环”。如此一来,天幕无遮无拦,想要观察星象,只需要以观天镜对准所要观测的星辰,就能在两个环的刻度盘上,读出方位值。

甄琼可完全不懂这些,惊叹过后,赶忙撩起衣摆,跑了过去:“快!月亮在哪儿?我要瞧瞧!”

像是早就料到了甄琼的想法,沈括打开了观天镜上的铜盖,微一调整,就让开了地方:“月亮就在镜中。凌霄子怕是要失望了,这上面可没有月宫,倒有别样风貌……”

甄琼哪还有心思听他介绍,已经屏住呼吸,把眼睛凑了上去。今日无风无云,正是月色明亮的时候,然而在甄琼目中,那轮月,却成了个有明有暗,长着斑点的大球。非但没有天宫,反而看来荒芜苍凉。

甄琼是听说过这个的,月亮上没有天宫,亦没有嫦娥,可是对着月轮上的斑驳图案,谁能没有点奇妙想象?而现在,那层朦胧银纱被拨开了,露出的景象,却让人心中升起更多向往。那边,是不是也有山川河流,深谷罅隙,又该是何等的样貌?这景象,他真想要让邈哥也瞧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