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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退退退下(135)+番外

梁幼容张了张唇,声音十分沙哑,问道:“若是沈提督伤害了你的亲人,譬如皇上,你也会忘记一切地同他相爱么?”

萧长宁一怔,随即笑道:“不,本宫或许会同他拼个你死我活。”

梁幼容沉默了很久,才说:“可我,做不到……”她宁可伤害自己,也不愿刺伤萧桓。

“所以呀,”萧长宁说,“看在你对皇上真心一片的份上,本宫虽然讨厌你,但见你病成这样,也是不开心的。”

梁幼容抿了一口药汤,苦的直皱眉。或许她久病之后的舌头根本尝不出苦涩,真正苦的,是她的内心。

萧长宁想了想,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以后,你打算如何办呢?继续互相折磨么?”

“长宁长公主。”梁幼容抬起瘦削的脸颊来,眸子里闪着水光,良久,方艰涩道,“能助我离开这里么?或许,只有我和他分开之后,才会找准各自的位置……成长起来。”

这是一个两相为难的请求,萧长宁认真思索了一番,并未给她一个肯定的承诺,只微微笑道:“你好生养病,只要你们任何一方服个软,问题自会迎刃而解。”

一刻钟过后,萧长宁走出了坤宁宫。

殿外的长廊下,萧桓正孤零零地坐在红漆雕栏上,背影衬着暮春的残红,显得有些瘦削萧瑟。

萧长宁走到他身边坐下,同他一起望着远处渐渐消散的云雾,许久才道:“桓儿,你是我一手护着长大的,非要将阿姐推开,将皇后推开,最终让自己落入孤家寡人的地步吗?”

这话如同利刃刺在心上,萧桓哽声反驳:“朕没有!是你们一个固执的要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太监相爱,一个固执的要离开朕远走高飞,朕明明拼尽全力的想要抓紧你们,可是,可是……”

萧长宁将视线从天边收回,轻轻落在年少的帝王身上。

他穿着朱红的常服,束紫金冠,面如冠玉,年少俊秀,可偏偏眼底盛满了泪。他的胸襟该是宽阔的,能容纳万里河山,可他的眼睛也是狭窄的,窄到连悲伤也盛不下,化作泪双行。

“桓儿,沈玹曾同我讲过一个故事,你想听听吗?”

萧桓抽了抽鼻子,算是默认。

萧长宁便道:“沈玹说他年少时不喜读书,曾在厢房前的大树上见到一只黄鹂,这鸟儿歌声十分婉转,令他心动,他便生了独占的心思,用石子将那黄鹂鸟打了下来。黄鹂的翅膀受了伤,在他掌心拼命地扑腾,沈玹怕那鸟儿挣脱逃走,便将它的双翅收拢用力攥住。”

说到此,萧长宁一顿,转而问道:“你猜怎么了?”

萧桓眼底一片深沉,半晌才摇了摇头。

“那鸟儿死了,闷死的。”萧长宁道,“鸟类的呼吸除了靠喙上的鼻腔,还得靠双翅下的气囊,翅膀攥得太紧,鸟儿不得自由呼吸,便死了。”

有些东西,或许就如沈玹回忆里的那只黄鹂,握得越紧,死得越快;如同流沙,哪怕抓得再紧,也会从指缝中流逝,皇权如此,皇后亦是如此。

萧桓并不傻,知道姐姐在说什么。

他的眼中有不甘和绝望,拼命揉着眼睛颤声说:“是皇后让阿姐来说这些的么?”

“不,只是一个故事而已。回忆中的那只黄鹂已无法起死回生,但桓儿和皇后的人生,一定还有新的出口。”说罢,她笑着起身,“话已至此,我……”

说着,她眼前忽的一片天旋地转,天上的白云、瓦楞都仿佛拧成了一股漩涡,铺天盖地地朝她压来……

萧长宁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萧桓眼睫上还挂着泪,手忙脚乱地护住她,惊愕道:“阿姐!”

萧长宁浑身发软,说不出话来,陷入彻底的昏迷之前,她只听见萧桓带着怒意的嗓音在耳边炸响,像是很近,又好像很远。

“来人!快传太医!”

第60章 意外

萧长宁自从婚嫁过后便搬离了洗碧宫, 但宫内依旧有侍从定时打扫修整。此时宫内静谧无人, 微风穿堂而过,撩起浅翠色的纱幔飞舞,绘闲云飞鹤的黄梨木屏风后, 萧桓的眼神明暗难辨。

他站在榻前, 望着静谧昏睡的萧长宁, 良久才将视线转向屏风后跪着的赵太医,嗓音像是浸过水似的低沉,“你所言属实?”

须发皆白的赵太医伏地,道:“回陛下,老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长公主殿下确实是有孕了。”

萧桓负手而立, 缓缓闭上了眼睛。

按礼, 后宫女眷身体抱恙, 本该由司药女官诊治, 可当时萧长宁猝然晕厥, 将萧桓吓坏了,直接请来了太医院元老的赵太医。赵太医行医四十余年,当不会连喜脉都诊治不出来。

他的阿姐——长宁长公主,在嫁给太监之后,的确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