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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退退退下(4)+番外

萧长宁努力扬起嘴角,抽搐一番,终究没能笑得出来,只好将视线转到左列之首的那名大太监身上……

接着,她浑身一僵。

这名太监手脚修长,面容端正英俊,手挽长弓,背上背着雉羽箭筒,英姿勃发,只是神情冷硬,浑身泛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莫不就是沈玹?

“长公主殿下不必看了,提督大人有急事处理,今日未曾亲自前来,而是让我等代为迎亲。”似乎看出了萧长宁的忐忑,方无镜将指间的小刀滑入袖中,指了指那名负弓的冷面青年,介绍道,“此乃朱雀役役长,蒋射。”

两人一同抱拳行礼,单膝下跪,齐声道:“属下叩见提督夫人!”

从屋门口一直排到庭院中的两排东厂番子亦是齐刷刷下跪,尖声道:“叩见提督夫人!”

小皇帝萧桓吸着鼻子,在一旁小声道:“方无镜和蒋射,一个是领着东厂几百杀手的刺客头目,一个是号称能百步穿杨的神射手,俱是沈玹的左臂右膀,随便提留一个出来,都是能让朝臣颤上三颤的人物!”

光是几个手下前来,便将洗碧宫上下吓得肝胆俱裂,若是沈玹真身上阵,还指不定是怎样一番腥风血雨呢!

萧长宁感觉自己命不久矣!

“太后娘娘驾到——”

随着一声唱喏,数人簇拥着身穿玄底紫纹对襟大袖礼衣的梁太后入场,总算打破了洗碧宫诡异的僵局。

“见过太后娘娘。”方无镜领着众人行了礼当做照面,随即挥手道,“吉时已到,请长公主殿下上车启程,提督大人还在东厂等着洞房呢。”

萧长宁一听见‘洞房’二字,浑身一哆嗦,紧紧攥住萧桓的手,求救似的望着他:洞房?谁能来告诉她,太监要怎么洞房!?

莫不是将她杀了,连同沈玹阉割的那根‘宝贝’一起入葬,结阴婚?

自行想象了一番那场景,萧长宁越想越害怕,牙关咯咯咯直打颤。

“慢着。”梁太后沉沉出声,“先帝仁厚,虽允许沈玹位列‘九千岁’之尊,但他依旧是我大虞驸马,为何不亲自前来迎娶长宁?”

“还请太后娘娘勿怪,提督大人日理万机,委实抽不开身。”面对梁太后阴沉的目光,方无镜笑得风情万种,“再说了,若没有提督大人日夜操劳,太后娘娘又怎会过得如此清闲滋润呢?”

“你!”梁太后袖中五指紧攥,半晌憋着一口气,没好气地说,“长宁好歹是皇家血脉,此番她嫁去东厂,别忘了沈提督答应哀家的事!”

“太后放心,只要您和锦衣卫那边不惹是生非,萧家的皇位便绝对坐得安稳。”说着,方无镜细长的眉眼一瞥,望着一身嫣红盛装的萧长宁,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长公主殿下,您请罢。”

萧长宁红唇微张,好半晌才镇定心神,微颤着呼吸说:“冬穗,去将琥珀抱来。”

琥珀是萧长宁养的一只玳瑁猫,乃前年先帝送给萧长宁的生辰礼物。宫闱深深,一人一猫相伴两年,养出了感情,此番出嫁,她是要将猫也一同带去的,哪怕将来入了黄泉,也好有个照应。

宫婢冬穗抹着眼泪抱来了猫,那棕黑斑纹的猫却是性子傲得很,不近生人,抬起爪子在冬穗臂上挠了一把,接着跳进了萧长宁的怀中。

萧长宁望着怀中姿态慵懒的玳瑁猫,不禁悲从中来:琥珀啊琥珀,你可知咱们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琥珀不知所以地‘喵’了一声,眯眼打盹。

出嫁之时,萧长宁到底没忍住落了泪,姐弟俩拉着手依依惜别,俱是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在上演一番生离死别,磨蹭了好一会儿,红纱婚辇才启动出宫。

嫁车从玄武门而出,沿着宫墙过东华门,穿护城河,直奔东厂。

街上看热闹的人很多,但没一个人欢呼呐喊,所有人都面带同情,更有甚者,怜香惜玉的公子们悄悄在臂上扎了白布条,祭奠这位即将香消玉殒的长公主。

“可怜哟,如花似玉的帝姬,竟然要嫁给一个太监守活寡。”

“世风日下啊……”

“东厂也太嚣张了,迟早会遭报应的!”

“嘘!东厂番子无处不在,说话小心些!”

可惜,这些微弱的不平之声,也很快被喜乐的唢呐锣鼓声所淹没。

去东厂的路短暂而又漫长。

婚辇停下的时候,夏绿和冬穗正拿着妆奁盒子给哭花脸的萧长宁补妆,补着补着,两个宫婢自个儿倒先哭起来了。

“长公主殿下,您还是下车罢,沈提督已前来迎您了。”大宫女秋红的声音在车帘外响起,略带焦急道,“沈提督真的来了,他们都带着刀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