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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井冰(140)+番外

见赵逸眼底惊怖,音色却是越发温和,“爪牙尚且不愿留全尸,死人都不放过,可为何这罪魁祸首,却偏偏只赐了毒酒呢?”

赵逸许久才道:“学生明白了。”

付雪川道:“朝野博弈,生死之间,皇上竟还有所不忍,实非成大事者之魄,便是眼下何晏略显颓势,可却是注定的赢家,假以时日,必定能东山再起,你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又赚了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赵逸躬身长鞠,“先生高瞻远睹,学生自愧不如。”

付雪川面儿上似笑非笑,“为人臣的,最善于揣测人心,为何何晏眼下还能一呼百应,想来是大家都看的清楚这个道理。”

顿了顿,又继续道:“经此一事,反倒叫人看清了,这人最大的靠山并非那北疆的百万铁骑和往昔人脉,竟是那天底下最惹不得的人,得势如此,你且说说,谁还能轻视与他。”

赵逸眼底些许疑虑,“虽说皇上之前受制与何晏,可现在他毕竟是独掌朝廷,皇位也坐的稳如泰山,再者说,皇上在他势大时尚能捕而囚之,又岂会容他反扑?”

付雪川微微一笑,指尖沾了桌边冷茶,写了两个字。

赵逸伸头去看。

那黑灰桌面儿上略深的水渍,不过是‘根基’而已。

“何家三代高官,到了何晏这里,朝廷上的关系早已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皇上登基前不问世事,登基后又有五年为何晏所控,只剩这一年,却又能有多少亲信呢?”

春雷滚滚,像是风雨欲来。

立在庭院里的人,烟衫玄袍,背脊挺直,孤竹一般刚劲寂寥。

右手掩在袍袖中,左手却拧捻一物,黑眸冷凝。

立在身后头的顺顺忽然开口,“主子,像是要下雨了。”

何晏没听见一样,垂眼去看自个儿的手上物件。

顺顺看一眼那腰牌,心里猜到了七八分,“主子打出宫到现在都未有回宫看过,奴才斗胆,这样怕是不妥。”

何晏音色淡漠,“不是称病了么。”

顺顺恭声道:“可总这样‘病’下去,却也不是个办法。”

何晏攥了攥那腰牌,“莫非皇上起了疑心?”

顺顺摇摇头,“喜公公同奴才打探过几次,皇上虽有疑虑,却因国务繁忙而疲于应对,只是您‘病’了这样久,许太医那里同皇上实在不好交差…”

何晏默不作声。

自己这些日子也是忙于打通路子,也没点闲暇时间,可每每午夜梦醒,念及那深宫里的人,心却是冷的几欲缩起来。

不过,若为顾全大局,自己却实在不应该再这般任意施为,若真是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念及至此,何晏抬起眼,声音低沉,“备马车,进宫。”

顺顺应一声,便转身去准备。

御书房,

天儿越发的阴了,这还未入夜,内殿里就点了灯。

淡黄的晕环里出现两张脸,一个流连顾盼,一个冷若冰霜。

元荆搁下笔,眼睫微抬。

面儿前单膝跪地的人,抱拳不起,“皇上,恕臣直言,京师乃朝廷稳固之根本,眼下竟出了这等怪事,兵不识将,实在叫人胆寒心惊。”

元荆望着赵立,“除了田崇光,可还有其他人调动?”

赵立静思片刻,“回皇上,近些日子调用京军往南北运饷,送粮,次数之多,堪比以往之共。”

元荆黑眸微沉,“下去罢。”

赵立一怔,心急火燎的还欲再说两句,可见元荆面儿若霜寒,便生生的闭了嘴,叩拜退身。

天边隐隐的闷雷,墨云风烟,

龙案上烛心迷眼。

元荆目光落在那镶玉陀螺上,忽然心口发闷,只觉气也喘不过来似的。

想这前前后后,总觉得那傻子该不会同此事有任何关联。

兴许只是田崇光别有居心,亦或者,是臣子们蝇营狗苟所致罢了,不过,无论如何,此事都是要查个清楚的。

“来人——”

垂首静立一侧的小太监赶忙弓身上前,“奴才在。”

“传大理寺卿。”

小太监越发小心,“奴才遵命。”

后又缓缓退两步,这才转身而去。

刚推了门,却跟迎面而入的喜连撞了个满怀。

喜连面有笑意,却也不太计较这小太监的鲁莽之行,话儿也不多说一句,便拨开面儿的小太监,急急朝里内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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