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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井冰(175)+番外

元荆不语,一个翻身便从绒毯上爬起来,掀了帘儿朝外头看,“到了。”

何晏给他枕的双腿酸麻,却也发不起火来,只漠然道了句,“恩,要下去么?”

元荆回了头,凤目含笑,

“要。”

何晏轻一抬手,想着借力起身,奈何腿脚麻木不堪,无论如何也动弹不了。

旁边的人端坐半晌,露出些许憾色,

“…相公…你竟腿脚有残…”

何晏面儿上一沉,“我看你是睡傻了罢?我好得很。”

言毕,便咬牙下车。

这刚站定了身子,就见尾随其后的马车也停稳了,上头下来的男人,一身直襟长袍,去了头顶乌纱,正望向这里。

喜连将小皇子身上的狐裘裹的更紧,小心抱好了,缓步上前。

张嘴想唤何晏一声大人,又即刻反应过来,冲着何晏啰嗦道: “…淮淮,咱家方才在车里头看旁边有个茶铺,想着去里头买些羊乳和热茶过来,可又怕里头人杂再将…小少爷吵醒了,所以还得麻烦你…”

何晏瞥一眼那婴孩,紧蹙了一双浓眉,只得硬着头皮将那团狐裘接过来。

话说何晏平日里多拿弓铠铁器,又哪里是会抱孩子的人,才摆弄两下就直弄的婴孩哼哭不休,无奈之余,便干脆将其横在手臂间夹紧了事。

元荆探出身来,眼盯着那哭闹的奶娃娃,极是好奇。

银狐毛自风里簌簌而动,里头婴孩裹的粽子一样,只露了个小脸,粉妆玉琢,柔和温软。

面儿上挂了些许晶莹泪珠,哭的微声细气。

元荆轻触了一下婴孩柔嫩的脸蛋儿,

“…真是貌美。”

何晏见元荆一脸专注,起了坏心,“这是你生的啊,你忘了?”

元荆一愣,凤目清冽,“…这…”

何晏弯弯唇角,“这什么?你没看这眉眼多像你?”

元荆忽一浅笑,“那给我抱。”

何晏夹紧了那婴孩,“你可不成,再摔了。”

元荆伸了手,“不会。”

这两人说话间,那襁褓婴儿像是哭闹更凶,何晏实在烦躁,见喜连没回来,眼前人又固执的伸手等着,便将那团东西搁上去,后又不放心道:“抱住了,摔坏了可就再没有了。”

元荆不语,只将孩子接过来。

说来倒也奇怪,那小东西一到了元荆怀里,竟也宁定不少,兴许是累了,哼唧两声,便又呼呼睡过去。

元荆面上一沉,惊惧抬头,“死了…”

何晏扯一下嘴角,“睡着了而已。”

元荆神色缓和,眼睫低垂,盯着那银绒里头的小东西端详半晌,看了那婴孩,又看了看何晏,“怎么没有像你的地方?”

何晏冷哼一声,“怎么不像,我看可是像的很。”

元荆又垂眼端详许久,淡淡一笑,“像。”

何晏静立一处,眼望着那人一袭锦白,眉宇间宁恬静淡,才觉得这便是江怀瑾了。

姿容清俏,明眸荫秀。

再也无那一汪戾郁寒瞳,瞪着自己,热一颗心,却是冷一张脸。

喜连从茶铺子提了两个铜壶出来,将东西放置好了,见元荆抱着孩子,忙赶几步上前,神色惶恐,“…还是叫奴才来罢。”

元荆看喜连伸手过来,无意识将孩子抱的紧了些,侧头去看何晏。

何晏一抬手,“给他便是,这是喜伯,伺候你许多年了。”

元荆这才松了手,冲喜连微微颔首,

“喜伯。”

喜连抱稳了婴孩,登时屈身朝下跪,“皇…折煞奴才了…”

何晏冷瞥他一眼,“行了。”

喜连给何晏抓着衣襟提起来,眼底掩不住一阵酸涩。

可再去看元荆,一脸无忧,笑意清浅,心底竟莫名也舒缓许多,只想着皇上高兴便好,这人疯不疯,倒也都无妨了。

马夫从茶铺外头的石井里打一桶井水想着饮马,才自柴房走出来一丈远,便不堪负重,只得将那粗笨铁桶搁在地上,喘着粗气,朝何晏喊了一声,“客官,劳您搭把手。”

何晏看一眼身边的人,“我去去就来。”

言毕,便转身而去。

静雪蹁跹,断桥底下半池枯莲。

元荆盯着桥边儿那一株低矮红梅,眼波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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